这是我魂牵梦绕的故土,我将长眠于此,目送同胞们走向富强。”
逍遥看着窗外的群众,没有回头。
“罗纳,金牛人爱的是自己和家人,爱的是同胞和祖国。他们爱的是具体是人和事,而非一个虚拟的概念,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外来神只。”逍遥缓缓说:“我相信你的好意,可金牛人不接受。”
“逍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是最后的机会了!你想坐等觉醒教团的铁蹄,踏平新川吗!?”
主牧已经失去了“势”,他的话不再有影响力。
“市长大人,你的意见呢?”逍遥终于回过身,询问他的好兄弟。
瑞博一直没说话。会议室里的争吵让他痛心疾首,双方的论点似乎都“有理有据。他们都打着爱国的旗帜,却给出了完全不同的方向。
但瑞博有他自己的想法
“我支持逍遥主席的意见。”瑞博也站起身:“但首先,我要去一趟阿喀琉斯,面见艾尔项伯总督。各位,联邦总部已经在准备,请至少让我为新川争取点时间。”
本质上,瑞博认可本土派的观点,金牛联邦有权力民族自决,而且理应受到尊重。但另一方面,他又时刻与民族主义、宏大叙事、和军事集团保持距离。
因为他害怕民族主义变成民粹主义甚至纳粹主义,理性温和的群众,变得党同伐异,极端而暴虐。
他害怕宏大叙事变成洗脑工具,变成威权的催化剂。美好的思想被抽象化,庸俗化。解放人类的理想,反而被既得利益者用来压迫底层劳动人民。
他害怕军事集团做大,变成军权政府甚至军国主义。由侵略,盖世太保和暴力机关组成的秩序,除了让年轻人洒尽鲜血,他们最终只会被更强大的暴力摧毁,无一例外。
这不是他想要的祖国。
瑞博所希望的是人人平等,希望的是社会没有尊卑贵贱。
他希望耕者有其地,居者有其庐,老者有所依,幼者有所学。
瑞博在新川的所有政策,都在试图让劳动者能够获得尊严,让社会分配趋于正义而非效率,让不同的意识形态与价值观可以共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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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说他的理想幼稚,但不能说他肤浅。因为说到底,这是全人类两万年都没能做成的事,为了这个理想牺牲的仁人志士数不胜数,瑞博不过是其中之一。
哪怕在安东塔斯城,面对高贵去神子德潘,瑞博依然能说出“人人平等”的话。因为在他骨子里,就不觉得人类之间会有尊严的差异。
你或许比我聪明,比我漂亮高大,比我成就多。我恭喜你、祝贺你、崇拜你、羡慕你。
但想让我给你双膝下跪,这不可能。
回到新川,到底选择“民族自决”,还是选择“委曲求全”,这从来都不是几个人能决定的事。“主权”和“人权”孰轻孰重,向来都是历史上反复争论的问题。
一部分观点认为,没有国哪有家。没有大国崛起,哪有小民尊严,主权自然高于人权。
但另一种观点则强调,无论政府还是国家,并非天然存在,都是由个人组成。人们出让部分权利与政府达成的社会契约,主权存在的意义在于保护人权。如果主权妨碍甚至剥夺了人权,那么这种主权不要也罢。
和瑞博的“平等理想”一样,这种讨论也持续了两万年没有结果。因为人类历史在“威权”和“自由”之间反复摇摆,你要是说主权高于人权吧,历史上有“去城市化”的红色高棉,有“比邻星死亡行军”的群星帝国。你要说人权高于主权吧,历史上也有“不惜一切代价保卫祖国”的苏联英雄,以及“粉身碎骨也不做亡国奴”的赛丽斯战士。
瑞博此刻还很弱小,他的肉体无法承载如此庞大的命题。这个世界的客观现实不关心谁对谁错,在历史洪流冲刷下,无论何种思想,何种理念,何种组织,无论他们曾经多么伟大,多么正确,创造怎样的辉煌,最终都会被无情的湮灭在时间沙砾之中。
很快,瑞博就会明白自己幼稚在哪。并且了解这个世界上,“真正的平等”,到底是什么。
未央435年2月16日下午,瑞博准备登上穿梭机,开始对圣米提亚首府阿喀琉斯进行紧急访问。
“此番任务重大,你要注意安全。”
逍遥在码头送瑞博登机。随行的人不多,大家都被安排了其他事。新川内部会议之后,市政确定了大方向。在逍遥的安排下,有的去联系外域殖民地准备转移,有的抓紧时间组织民兵训练,还有的开始在新川航道上布雷。
金牛人此刻对即将要面对的东西还没有个概念,大部分新川百姓还比较乐观。街道上,报名参军的人直线上升,许多京都老兵扛着旧式步枪甚至冷兵器,与年轻人一起在征兵办门口排队。城头已经树立起大量的轨道炮,市民们放下手里的工作,帮忙城防军运送炮弹,连接电路。
新川城又变得忙忙碌碌起来,电机声和吆喝声此起彼伏。瑞博一瞬间有些恍惚,似乎又回到5年前刚刚抵达这里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