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迁下马来到庄前,敲门多时,只见一个庄客出来。杜迁放下身段,与他施礼。庄客道:“来俺庄上有甚事?”杜迁答道:“实不相瞒,小人兄弟二人,贪行了些路程,错过了宿店。来到这里,欲投贵庄借宿一宵,明日早行,依例拜纳房金。万望周全方便。”
庄客看他二人一眼,道:“既是如此,且等一等,待我去问庄主太公,他若肯时,但歇不妨。”杜迁又道:“麻烦你了。”递了一串铜钱过去。庄客接到手中,满脸带笑,快步入内,不多时出来说道:“庄主太公教你两个进来。”
杜迁请张清下了马,自己牵了两匹马,随庄客到里面打麦场上,把马拴在柳树上。二人直到草堂上来见太公。
那太公年近六旬,须发皆白,头戴遮尘暖帽,身穿直缝宽衫,腰系皂丝绦,足穿熟皮靴,可见家业雄厚。
杜迁趋步上前施礼,太公连忙道:“客人休要多礼,你们是行路的人,辛苦风霜,且坐一坐。”几人叙礼罢,都坐下了。
太公问道:“你们是哪里来的?如何夜晚到此?”张清答道:“小人姓张,是梁山县人,这是我的兄弟杜迁。我们到京师探望亲戚,不想今日路上贪行了些路程,错过了宿店,欲投贵庄借宿一宵,来日早行。房金依例拜纳。”
太公道:“不妨。如今世上人,那个顶着房屋走哩。你们二位尚未吃饭吧?”便叫庄客安排饭来。不多时,在厅上摆了一张桌子。庄客托出四样菜蔬,一盘牛肉,铺放桌子上。又烫酒来筛下。
太公举杯道:“村落中无甚相待,休得见怪。”张清起身谢道:“小人兄弟无故相扰,得蒙厚意,此恩难报。”太公笑道:“休这般说,我见你相貌清贵,必非常人。今日来到我这村里,正是有缘。且请吃酒。”一面劝了五七杯酒,又送出饭来,二人吃了,收拾碗碟。
太公起身,引张清二人到客房中安歇。杜迁告道:“小人骑的马匹,相烦寄养,草料望乞应付,明日一并拜还料钱。”太公道:“这个亦不妨。我家也有骡马,教庄客牵去后槽,一起喂养,草料亦不用忧心。”命庄客点上灯火,一面派人提汤来,给二人洗了脚。太公自回里面去了。
张清、杜迁二人谢了庄客,掩上房门,收拾歇息。张清对杜迁道:“这老太公如此多礼,不但陪吃陪喝,还亲送到屋里,连洗脚水都安排好。如此积善人家,焉能不兴旺?”杜迁也感慨道:“我们村里若是有如此太公时,我也不至于流落江湖了,当然也就遇不到大哥了。”
小主,
张清笑道:“一饮一啄,莫非前定,甚是有理。”杜迁道:“只是委屈大哥,要和我同榻而眠。”张清道:“兄弟说哪里话来?你我兄弟约定同享荣华富贵,岂分彼此?”说了一会闲话,二人吹灯,抵足而眠。
翌日清晨,二人用罢早饭,来后槽看马。只见空地上一个后生,脱了上衣,打个赤膊,身上刺着青龙,长着银盘也似一张俊脸,约有十八九岁,拿条棍棒在那里耍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