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远远的看着似乎有人在飞速的往这里赶来,便问文炼道:“你娘用烟花招来了什么人?”
文炼抹着泪摇了摇头,夏烟道:“是崔家的人。”
我嗯了一声,心里顿时也明白了:崔家久在军中,当有特殊的联络亲族的方式。崔家若有人到场,郑夫人便无法动粗,只能扯皮罢了。但崔家却护不了非婚生子的卢文炼,所以崔氏请我带走文炼,崔郑两家就算扯皮也少了实证。
我却忽然想到一件事,不由的哎呀了一声。凤凰和夏烟立即就出声问我怎么了。我急急问文炼道:“你娘,是不是短时间内见不到她了?”
文炼点头道:“娘说她要回崔家一段时间,叫我跟着先生好好练功。”
我不由的苦笑,刚才崔氏和文炼便有几分诀别之意。她招来崔家的人只能护住自己不吃郑夫人的亏,但并不能让她脱身。她私奔生子,崔家的人定然会把她带回柏岭崔家受罚。我这满肚子的疑问只怕是无人能答了,也不知道崔氏回了崔家会不会受罪,至少禁足是免不了的,据说有些大户人家甚至还可能会处死失节的女儿。不过以崔氏之心机和手段,自保应是无虞罢。我想到此节,心下稍安。
我带着三个孩子一路无风无浪的回到家中,凤凰看上去仍旧颇为兴奋,从夏烟身上下来就一个猛子钻到了我怀里,搂着我的脖子“吧唧”亲了一口,道:“哥哥实在是太厉害了!”凤凰亲完又觉得自己有些忘形,她瞅了一眼满脸泪痕的卢文炼,又瞅了一眼情绪复杂的夏烟,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道:“文炼别哭啦,以后我们就可以一起读书练武了!”
文炼低着头没有理她。我朝夏烟丢了个眼色,夏烟立即就把凤凰带下去了。
卢文炼走到我面前,放下手中的万钧剑,缓缓的跪下,一个头磕在地上,头没抬起来便开始嚎啕大哭。我叹了口气,没有说话,静静的待他哭过这一阵。这孩子生于优渥,父母亦皆是人杰。然而短短几天内,宠爱自己的父母便分别与他离散,于他来说,实在是生平未有之大变。我等他哭声渐息,便叫他起来说话,道:“今天哭过这一阵,以后便不要再哭了,也不要轻易再跪了,须知男儿膝下有黄金,男儿泪更比黄金珍贵。你父母把你托付给我,可不是要你做一个立不起来的软骨头。”
卢文炼抹了抹泪,哽着嗓子道:“是,师父。”
我摇了摇头,道:“我师长青先生,要我三十五岁之前不准收徒并非虚言,你还是叫先生吧。我今年二十三岁,你若有心,十二年后自然能全了这场缘分。”
卢文炼点头称是,道:“文炼自以师礼侍奉先生,终生不改。”
我也点了点头,道:“其实和真师徒也没什么分别,无非是掩耳盗铃,以示对先人的尊敬罢了。”我顿了一顿,又道:“你今天也看到了,若想护好自己的至亲,自己还需要更强才行。你如能有我几成功夫,今日又何须怕郑家围困?”
卢文炼眼中光彩大盛,道:“我娘说郑初晴是世家乃至江湖上年轻一辈中最强的高手,文焕哥哥也在她手底下惨败,竟被先生一招就打落了佩剑!这招实在漂亮极了,请先生一定教我!”
我笑道:“郑初晴不过也是个孩子罢了,不过确实比文焕强一些。你比他们都小,好好努力,到他们这般年纪,你定要比他们更强,不然怎么显了你父母的眼光、和我的本事出来?”
卢文炼用力的点了点头,青涩的小脸上泪痕未干,但已显露了几分坚毅。我道:“我还有些事情需要想明白,你先去找夏烟,叫她带你去把脸擦一擦。完了你再去找凤凰,两人一起练会儿字,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