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日从未在蔡伯口中听到过他的子孙,问了陶眠,陶眠也回说不知情。
于是安葬的事宜,他主动挑起来了。
关于墓葬,蔡伯生前有话,一切从简。
身外之物,生带不来,死带不走。来生……他也不指望有来生。
元日一向听话,他把蔡伯的后事安排得妥妥当当。
老人就葬在距离他宅子不远的一座山上。
宅子过给元日,这些蔡伯之前都留了话。
元日不想把宅子变卖,他想让一切保持原样,于是几乎什么都没有动。
他和妻子商量,一年回来几次,一是打扫,二是追悼。
唯一带走的东西,是蔡伯给他的书,只有一本,是他们首次相逢,蔡伯送给他的礼物。
做完这些,元日就准备回京了。
离去的路上,他们从宅子门前的那条小路走过。
他们离开的时候,正值午后。阳光倾照,满地的落花。
揉破黄金万点轻。
元日伸手接住了一小串,轻轻别在妻子的耳畔。
夏晚烟递出两只手,爱怜地碰了碰耳边的花。
元日的目光温柔似水。
“走吧,晚烟。”
他牵着妻子的手,一步步走出了碎金铺成的路。
宅邸前的桂花树在风中轻轻摇曳,宛如送别。
待夫妇二人走远,在一地桂花的尽头,出现一道月白身影。
陶眠目送着元日和晚烟离开,才向前迈步,衣摆和靴底拂过落花,发出沙沙的声音。
仙人站在宅子的正门前,门扉紧闭,门前的台阶也落满了残花。
他想起了那个午后,他寻找走失的元日,不知不觉,就找到了这里。
蔡伯、元日,还有他,就坐在这石头磨成的台阶之上。
日光和暖,和今天一样。
“老朋友,一路走好。”
他对着空荡荡的台阶轻声说道,声音在风中消散。
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
他只是走入了另一场梦。
过了很久以后,在某个同样天气很好的白日,陶眠捎了一壶酒,到山中祭友。
他把酒留在那里,说了几句话,就打算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