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麦的面瘫脸依旧没治好,看着重伤躺床的波本时,还是那副冷酷的面容,半响才说了一句,“我来看你死了没有。”
波本冷笑,“没死。”
黑麦听到对方竟然开口说话了,震惊地睁大了眼睛,“你不是波本?!!”
他下手去摸波本的脸,却发现是波本本尊的脸!
接下来,波本又继续装哑巴,不说话了。
黑麦皱着眉头,盯着波本,思考良久,“算了,会说话的波本,你追踪错方向,还被人耍得团团转,是不是有内鬼?”
波本看向他,没说话,只是眨了下眼睛。
黑麦点了点头,“知道了。”
他说完就走,用完就扔,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黑麦离开房间后,没有回黄宅,而是转到去了县衙前院的审讯室,那里的审讯还在继续。
范书商在确定自己妻子被救回来后,沉默了半天,直到县衙快下值了,才提出要见黄县令,要重新招供。
范书商见到黄县令第一件事,不是说案情,而是提出要见他妻子一面。
黄县令只允许他在门外看一眼。
正是二更亥时,即使点燃了烛火,但室内光线昏暗,特别是角落,已经被阴影攻陷。
箱娘死死盯着阴影所在的位置,双手抱着膝盖,下巴搁在胳膊上,她已经害怕得连嘴唇都在颤抖了。
仿佛那阴影里,有什么恐怖的东西,挣扎而出。
范书商站在门口看着,他的症状没有箱娘那么严重,他只感觉那阴影之中,有红白色的影子若隐若现,看不真切,他吓得后退半步,“给她换、换个房间,那里面不干净,真的不干净!”
黄县令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什么也没看到,“与其害怕那些幻想,不如告诉本官,你们吃那毒,吃多久了?不会是十年间都不间断地吃着吧?”
那要是这样的话,毒已入骨,要解就难了。
范书商,“每日三次。一开始的时候,它虽然会长出新的球蕾,但是,长得很慢,一开始,为了让箱娘病好得快些,一个月最多吃完一个球的量。那时候,那些脏东西越来越多,越来越多,他们好像都在说些什么话,草民和箱娘都听不真切……草民生意有了起色后,草民请来了花匠,专门培养,如今暖房里,养了一大堆。现在,草民已经能清晰地听到他们在说话了,他们真的存在,黄县令,你信吗?他们每一个都有自己的诉求,有自己的故事,那不是毒素带来的幻觉,他们真的存在,只是普通人无法理解而已。”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环顾了下四周,再看向黄县令,他低语,“他们来了,就在这里,看着我们。他们一部分让草民告诉你真相,一部分让草民按计划行事。”
他已经惧怕得脸颊都在发抖了,“但是,草民也有自己的想法。”
黄县令听到他的话,忍不住皱起眉头,问值守的衙役,“他今日吃了什么?”
衙役互相对视一眼,“厨房送来的白粥、馒头、酱瓜,还有秋芙小娘子送来的一碗汤药。”
黄县令微笑颔首,但心里已经给某些人判了死刑,“秋芙?”
他记得这个人,当初科考期间,就是她验出饭菜有毒,从黑麦所言,此人只用肉眼观察,就立刻得出粳米中有毒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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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那批仆婢被换了一遍,秋芙也跟着销声匿迹,直到海棠离开后,秋芙才又出现。
自从秋芙在那个节点出现,黄定洲就开始怀疑了,海棠是皇帝的人,海棠被退回去,他写过奏折,光明正大地禀报了海棠可能与逆贼勾结的嫌疑。
而黄将军那边,他除了日常报平安的家书,什么也没有说过。
就算黄将军从仆婢这边得知了海棠的事,也绝对不可能安排秋芙过来,否则,那就是打皇帝的脸。
他不认为是黄将军这样的蠢材。
所以,他开始通过秋芙,更加深入地去观察其他的仆婢,不动声色地,看在眼中,记在心里。
当你发现,天空飘落了第一片雪花,很快,雪花就会成千上万地从天而降。
真相,就像白雪那样,刺骨冰冷。
时至今日。
他根本就没有安排秋芙给范书商送汤药。那乌玉羽的毒,实际上是因为墨斯卡灵生物碱,想要缓解,还得先确定患者用毒剂量和时间,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配出药剂的。
他不得不思考,是趁此机会,换掉秋芙,还是从其口中撬出自己想要的情报?
但是,他一旦他行动,当前平静的局势,就会被打破。
黄定洲思考后,便对衙役道,“查一查后厨的饭菜,都有什么人动过。”
然后,他看向范书商,“范书商,你说得也不是毫无根据,既然如此,你想告诉本官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