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就我们约老千家扔骰子那次欸!”蒋二眼看山月不记得,有些着急:“黄栀姑娘还领我们赢了七八两银子呢!”
黄栀中气十足叉腰一声“嘿”:“你放屁!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的噢!”
黄栀睁着眼睛说大瞎话:“什么豹子、顺子、通天塔...我听都没听说过!”
蒋二当下大慌:难不成要把这口大锅扣到他们身上??那他们这群拉药的,还能有命在!?
蒋二刚要惊叫,却只听这位温婉柔弱的贺娘子低垂眉目,盈盈开口,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柳大人已认定是大少爷搞的怪。”
蒋二滞住一楞:欸?
怔愣之后,俯身试探道:“那跟我们...就无关了...?”
山月眨了眨眼,无辜道:“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少爷已经这样了,我们再诚实,他老人家的舌头和手脚也接不上了啊。”
蒋二大喜过望,更觉劫后余生,当然自告奋勇作背人的摇杆,把四肢俱废的程行龃背回正院。
程行龃耷拉脑袋,顺着嘴角流出的鲜血,滴答滴答地落在青砖地上。
山月随意踩上地面红沥沥的血迹,内心涌上一股奇异的平静。
林越越正好在正院,一声惊叫划破长空,再看程行龃鲜血糊满的嘴巴,两行泪不由自主地刷刷砸下来:“爷,大少!您怎么了!?”
程行郁拎着药箱,埋下头脚程极快而来,单手搭脉,屏息静气,隔了许久才面目平静道:“脚筋、手筋被挑断。”又错开程行龃的下颌:“舌头也不成了——”言简意赅:“先止血保命,再谈其他。”
程行郁至外间写方子。
林越越低低垂头,待人走后,才满目悲怆地抬起头来:“...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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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月单手搭于案桌之上,为自己倒杯热茶,平静地直视林越越。
“你让我把大少爷压在木匣子里面的纸条烧掉...”
林越越泪流满面:“那日,我跟你打赌,我欠下你一桩事,你叫我趁大少爷不备把那张太太留下来的纸条烧掉——你说,是为了大少爷好,以免被程家人发现大少的身世,便不叫大少爷当家了...我信了,我既信任你,也想要应诺言,只怪我蠢,被你诓骗着做下伤害大少爷的事。”
山月吹散茶面的浮沫。
林越越仰头大喘几下,再看床榻上如烂泥死狗一样的心上人,心如刀绞,抬头看山月:“...我一定要告发你!”
茶汤还行,是雨前龙井的高碎:自上次程行龃与柳大人“认亲”后,就将茶叶全换成雨前龙井的高碎了。
唯一不足的是,有碎茶沫子贴在口腔内壁的嫩肉上,冲刷不下去。
冲不下去,山月便选择一点一点地嚼烂。
在细嚼慢咽的随意里,铺天盖地下了场苦中带回甘的大雨。
林越越泪意四溅,咬紧后槽牙,转头便往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