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行龃气得胸闷发闷:“他出了大风头了啊!——活不过二十岁的痨病鬼,也配站到台面来!”
山月一滞:活不过二十岁是什么意思?
程行龃仍在骂骂咧咧,骂得很脏,连带着程大兴与程行郁的生母庞姨娘都喊爹骂娘,恨不能将程家的祖坟刨出来骂得尽兴,终于将积攒在胸腔的怒气泄完,程行龃长舒一口气,转头与山月说起正事:“...此番是柳大人喊召,应是有人来与你画像,忙里忙头的,忘记告诉你穿戴整齐些。”
山月“噢”了一声,颦眉:“时疫未过,我自己前去即可,您不必相送。”
程行龃像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送你?”
程行龃理了理袖口与衣襟初,抬起下颌:“柳大人寻我,自有别的大事。”
是嘉奖吧?
那七八车的药材,总不能白送吧?
他还给靖安长公主府另备下了诸如参片、佛手参、黑枸杞这些个名贵的补品。
疫病上没抢到先机,也没什么可惜;只要京师的贵人们满意,他照样是条最优异的走狗,噢——不,如今他不是走狗了,他身上不也流着官绅的血脉吗?他和那些个贵人平起平坐,谁也不怵谁!
至柳府,门房中坐一白发先生,面缚罩纱,对每一个进门者皆要切脉、看口鼻眼耳,确认无误后才放入府中。
来者仍是那日的小茉莉。
她恭顺地埋着头,带山月与程行龃二人入内院,进侧堂。
山月被留在花间等待画工,程行龃被带进隔壁的厢房。
厢房之中,银制双耳瑞兽香炉里燃着药屑制成的香膏,白烟蜿蜒而上,入鼻是厚重药味。
柳大人崴坐堂首,手中起着一管掺香草的水烟,吸纳吐雾,眯着眼,单手撬起烟管预备抖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