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久患疾,小麦换钱银!”
“按方取药去,家倾又当产!”
“七五服成剂,一命呜呼矣!”
“城中有药堂,药堂唤程记!”
“堂中百味药,味味要人命!”
“咚咚咚——”“咚咚咚——”少女红衣红布鞋,红绸绳扎在头发上,绸缎带子随风与身形跳跃摇摆!
“堂中百味药,味味要——人——命!”
“嚓——”
二钹相合,配之以姑娘轻快高亢的声调,将这不短的唱词赋予了一听便不忘的记忆。
便是匆匆一过的看客,耳朵里也钻进了那句“堂中百味药,味味要人命”。
朗朗上口到魔性。
姑娘高昂着下颌,举起钹过头顶,向围观诸人大方谢幕,笑眯眯一双月亮眼:“多谢诸位捧场!明日再来!明日给大家唱黄梅戏,讲的是药堂无德竟致人双腿瘫痪的故事!多谢——多谢——!”
小姑娘旋身跳下响鼓,似是在同身侧的妇人嘟嘴撒娇,抹了把汗,好似在埋怨演这一场累得很。
山月艰难地吞咽下唾沫,余光瞥见程行龃,只见他面容铁青、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好似要炸了。
“善。”
山月轻声强调:“程家以善立世,多年义诊散药,莫要毁于朝夕。”
山月又转头看了看车窗外,低声提醒:“她们是在路上摆的锣鼓,没有进店里去,如今恰逢您与柳大人相认的关键时节——您且忍一时风平浪静罢。”
程行龃后槽牙咬紧,他引以为傲的下颌线,如今真情实感地锋利起来。
“是。”程行龃攥紧拳:“见柳大人要紧。不过一群贱民,想来是收了白记的银钱来泼我们脏水的,只要自己不乱阵脚,论她又唱又跳作戏,又能奈我何?”
山月温声称是。
车帘被一把甩下,山月的余光从缝隙中飞快收拢,只能见那群人四散而去,红衣姑娘搀扶着身侧的妇人快步向东南方行进。
山月手缩在袖中,十指指头冰冰凉,不自觉地颤抖。
她反掌将覆手为拳,修剪得体的指甲瞬时掐进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