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托了官衙的人,如今一路查到了苏州府山塘街,做画儿的高手就这么几个,女的又少,好看姑娘更少,最多三日程家在山塘街一查问,必定查出你。五爷给你编的假户籍、假来历,经不起细查——他便是山塘街通天的手眼,也没法帮你立时造个宗族出来。”
老陆警惕地看了眼窗外:“你在‘过桥骨’的身份,恐怕是瞒不住了,五爷的意思是今晚就撤,画的事日后再说。”
“过桥骨”的身份瞒不瞒得住,并不打紧——她有法子保全诸人;
重要的是,她第三层身份,陶宝镇河头村贺山月的身份,不能被发现。
被发现了一定会死。
但,死没什么的。
比死更可怕的是,忍耐筹谋数年却出师未捷身先死。
这世道不可以这样的。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贺山月双掌贴在按木小案桌上,垂着头,眸光被长长的睫毛尽数挡住,隔了许久,她才缓缓抬起头:“陆叔,请你转告五爷,请他相信我,一个月以后,你来取画——‘过桥骨’诸人绝对无事。”
看向王二嬢:“二嬢若是担忧,也可今日随陆叔回去,我一个人也无碍。”
王二嬢思索片刻:“算了,老子也不回去。”
也没说理由。
老陆看二人。
和贺山月相处五六年,这姑娘向来冰冰凉,没咋热络过,连五爷都不知道她打哪儿来、要到哪儿去,但这丫头不坏事,说话是一口唾沫一根钉,能把话钉死在地上,做不到的从来不说,说出口的必定能做。
老陆咬咬牙,放下句话:“五爷当真是没猜错,若要寻人,到城东绸庄找小芽。”
再留下几颗泛着光的铁赭石,这是作画的红色颜料原料:“把这个和信拿给她,我们就知道了。”
贺山月应下。
待老陆翻墙飞檐一走,王二嬢这才反应过来:“我们咋去送信?!我们一进程家,那小丫头就叨叨,平时不准经常出门——喊老子爬墙翻出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