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这样,你哪来的保票说它是?”
“你大爷的放屁!你好好看题干,说了是民国11年,你自个儿算啊?”
“我知道啊,不就22年吗?”
“对啊,22年,上海!你看啊!”
“中共二大,我知道啊,我又不瞎!那不是有俩选项吗?”
“那D一看就不对啊!”
“为啥不对啊!为啥就不能选?你这半天不也放不出个响屁!”
“你看题啊看题!”
唐荣和历史课代表正拿着一张卷子讨论着,两个人可谓是针锋相对,激烈程度一点儿也不亚于在菜市场讨价还价。路冈看着两个人为了道历史题急红了眼,无奈地叹了口气。其实那道题他也感觉有点儿问题,这可能是出题人的责任。
“听说高三有个女生突然休学了。”
“这不都快高考了吗,怎么突然这样?”
女孩儿压低了声音,表情有些神秘兮兮的,“她和男朋友搞了呗,最离谱的是还怀了,被家里人知道了。”
“啊!咱学校?”她皱起了眉头。
“是啊,就上星期。你不知道啊?”
“……我外班就认识你一个。”
“这其实也没什么,那妹妹纯纯一恋爱脑,怎么说呢……”女孩思考着该用什么话来形容,“自作孽吧,她这就让人没法儿说了,根本不值得啊,为了那么一个男人作贱自己……”
路冈正在抄写单词,正好写到unconcerned,锋利的笔尖在纸上停了两秒就又飞快地动起来。
他知道这个世界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混乱得多,所以他才想要做那个秩序的维护者,他讨厌一切道德败坏甚至伤害别人的人。
“这种事儿我见多了。可能只是你身边碰巧没有,或者说,就算发生了你也不知道,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甚至是常见的,真羡慕你啊,被保护得这么好,什么都不知道呢。”她的口气像个沧桑的中年人一样,那样深沉、不痛不痒又傲慢无礼,她明明也只有十几岁而已,却已经可以这样轻描淡写地去评价别人的痛楚了。路冈又停下了笔,他忍不住侧过头瞥了一眼。
女孩不能像她的朋友一样那样轻松,她做不到,因为她一听到这个事情,第一个反应就是“害怕”。可她为什么会感觉害怕呢?她也不知道,而且当那种恐惧过后,席卷而来的情绪就是愤怒,对很多人的愤怒,有那个故事里的同龄人,有那些不作为无责任的父母,也有她眼前的这个朋友……把悲剧当谈资,把伤痛当笑点,这样的成年人是多么糟糕又可恶!为什么要变成这种样子?
这不是上纲上线,因为她确确实实感到不舒服了。
她皱着的眉头放松了,还挺了挺腰杆,表情比联考时还要严肃和认真。她是没帮别人撑过伞,但也见过不少淋雨的人,遇到这种事情也许她也会保持沉默,这是自我保护的本能,但她绝对不能这样随便评价。因为那是不幸的,是痛苦的,甚至是每个女孩子都可能遇到的悲伤,这是一个一直存在的大问题,甚至是一种扭曲的社会态度,有人说“存在即合理”,而这种事情、这种态度的存在可能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意识到“这有多么不合理”。她,是“她”,所以她感同身受,她不会羞辱她,不会歧视她,更不会要求她绝对的纯洁完美,因为就现实情况来讲,她受到的伤害绝对是最多的,所以她怎么能……
“我之前是没有接触过这些,身边的人也都在忙着高考,大家都没谈过恋爱……那个女生遇人不淑,可能她太相信别人了,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我们不要再这样说她了。”女孩撩了撩刘海,想要缓解一下这种尴尬。她并非不懂这些,只是她不会提出来罢了,只要换位思考一下就会明白,这真的不是什么可以随便开玩笑的话题。
“是你不知道才这样认为吧,你说她痛过就长记性了吧,那也不见得,有的人就是贱,好了伤疤忘了……”
“我们不要说她了好吗?这不太好。”她听不下去了,赶紧打断了她。
“有什么不好的?敢做还不让人说了吗?还有之前不是有个转校生吗?说是被高三那几个混混霸凌的那个,就三楼啊,离得多近,这你总该听说过吧。说起来最近好像没有关于那个人的传闻了,又转校了吗?”
“那个……你等等……”女孩下意识看向那个位置,想开口转移话题,但对方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校园暴力,啧啧啧,简直比电视剧还刺激,别人都说那个男生长得也算高的,似乎还蛮帅的,那被盯上了也就不奇怪了呗。唉,不过说回来,长那么高有什么用呢?还不是照样被人欺负?哈哈,你说他是不是本身也就是那种……”
还没等她说完,路冈就“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他把课桌推得发出一声巨响,原本还热闹的班级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别说了!”就这么几个字,却被路冈说的有些咬牙切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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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看了看自己的朋友和班长,赶紧打了个圆场。
“……十,十六了,快上课了,你要不先回去?”
“这不还有几分钟吗?我又没打扰到他。”对方没有接受她的好意,直接指着路冈桌子上的单词本不甘示弱,“你这不也写了不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