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穿着黑色西装,左胸口戴着刻有卡佩家徽的银制水晶勋章的20个人,再除去文钧和他自己,还有10个人在现场,1个女人,9个男人。
按照惯例,阿莫斯作为家庭成员会和卡佩同时出席,也就是说他在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带其他人过来的;而多年前已经洗白的林友郁则没有带人的资格。百里寅的手下的产业多为服务业,女性居多,那么……沈铎看着那个在水晶灯下熠熠闪光的女人,她应该是百里寅的人吧。
那个女人穿着一套祖母绿古丽褶裙,金银丝线织出华丽复古的花边。她戴着金丝绿宝石搭帕和面纱独自站在水晶吊灯之下,眉心点着一颗火红的吉祥痣,两片如蝶翼一般的长睫毛下是一对清澈灵动的大眼睛,眼眶周围是以黑红金三色为主调的大胆妆容,这抹富贵的绿色在这群黑压压的男人中是多么亮眼而可贵的存在。
沈铎第一次觉得这种夸张而又戏剧性的妆扮原来这么有艺术感,简直漂亮地让人移不开眼睛。但最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这位印度小姐还有一颗同样大胆而坚韧的心。她就这样单枪匹马地和那群乱七八糟的男人混在一起,从容大方地应对着一切,这种感觉倒是和百里寅很像。这样的从容自信,在场的又有几个人能做到呢?沈铎难免对她又多了几分尊敬。
剩下的9个男人,乍一眼看是零零星星分散着,但实际上一个接应着一个,中间的那个男人指挥着两头,各自分散在会场角落里。文钧事先提醒过他,今天晚上排场最大的很有可能就是温格的人。
如此张扬的排场,恐怕已经不是暗地里的较量了。沈铎顿时觉得百里寅今天说的话并不是在开玩笑。
对这样一个大家族来说,用排场彰示地位是永远不变的法则。在几乎已经确定继承人的情况下,还如此明目张胆地挑衅示威,恐怕也是被默许的。很有可能真的一不小心,万众瞩目的“内定”继承人就会曝尸荒野,狼多肉少,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沈铎知道自己算不上什么好人君子,但目前来说,他不希望泽费罗斯出什么事故,公司或者人际关系什么的,最好一点变故也没有。他深知变化越多,他的调查也会越困难。如今内外情势和天气一样变幻莫测,谁都说不准明天有没有太阳。
百里寅是第一个推门出来的,后面紧跟的就是温格、阿莫斯和林友郁。
一见到百里寅,那个印度女人就迎了上去。手镯脚镯上的金银铃铛立刻欢快地跳跃起来,睫毛下湖水般清澈碧绿的眼睛充斥着喜悦,那里现在正满是星光,好像皎皎月光下波光粼粼的吉尔卡湖,连沈铎都能看得出来她那满得快要溢出来的欢乐。
百里寅张开双臂搂住她的肩膀,两个女人挨得极近。她轻轻拽了拽女人的金线面纱,女人微微低头,头饰上小巧可爱的铃铛叮叮作响。百里寅把一个吻轻轻地落在她在眉心,被祝福的女人似乎有些害羞,低下头时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悄悄话。
温格和阿莫斯交谈了几句就带着人离开了,刚刚那9个人中负责指挥的人在经过沈铎时还顺便瞥了他一眼。沈铎也看到了他的名牌——董聆跃,原来他就是温格手下的一把手,文钧的同级。
但比起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沈铎反而对泽费罗斯现在的情况更加上心些。
为什么他还没有出来?
阿莫斯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只是伸出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便离开了,可他的提醒不但没有让沈铎放心下来,反而让他更加疑惑了。
事实摆在眼前,泽费罗斯现在单独和卡佩在一起。
沈铎看了看身边的文钧,他也是一脸焦急的样子,同样也在担心里面会发生什么。
一道门,两个空间,里面是泽费罗斯和卡佩,外面是沈铎和文钧。
这道隔阂,似乎永远都无法跨越。
沈铎摇了摇头,这不是他该思考的,他现在得想今天的事情怎么写成书面报告。
人群已经散去,四周也安静下来。老管家曼多先生示意他们可以先去客厅等候,但文钧摇了摇头带着沈铎微微鞠了一躬,谢过了他的好意。曼多先生不再多言,转身去了控制室开始安排第二天的工作。
文钧和沈铎依旧站在餐厅门外,他们能清晰地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沈铎靠着墙垂下眼眸,想起之前阿莫斯交代的话。百里寅也说过……那么,并不排除泽费罗斯会留下来过夜的可能。
领带长时间紧勒着他的脖子,周围的环境也安静得好像连时间都凝固了一般,他的内心还是无法完全平静下来。
报告,怎么写……
还是和之前一样,他不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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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铎闭上眼睛,却不知怎么的回想起白天在佐藤的办公室里,他看到的是一双迷蒙的眼睛和两片带着嘲讽的嘴唇。
报告,他还要写报告。而这些画面出现得是那么不合时宜。
当时他没有来得及仔细看清楚,现在回想起来却是那样的清晰,简直就像是自己亲自在做一样。
当时他对那个假日本人说了什么?为什么他立刻就不计较了?
还有他们的关系。怎么写……有必要写进去吗?
“沈铎!”
思绪突然被一个声音打断,一身热气瞬间散去。沈铎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原来是文钧在叫他。泽费罗斯已经出来了,但他的脚步漂浮,来之前系好的领带也不见了,嘴角还有一小片血迹,红彤彤的,很显眼。
“老大!”文钧扑了上去,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下意识忽略了那抹红色,“您可算出来了,再等下去我就要长草啦!”
泽费罗斯整个人都晕乎乎的站不稳脚,文钧只好在靠近的同时顺势扶住他的肩膀为他分担一些体重。心细如他,在靠近泽费罗斯的同时,他还发现泽费罗斯衬衫的扣子也不知怎的掉了两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