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此去经年

去年春恨却来时 庐隐 1225 字 2个月前

政和七年开春过后,二公主便到了开蒙的年纪。作为皇帝实际上的长女,齐瑶不久就被封为安庆公主,以示皇帝对她的期许。

同时册封为顺德公主的,还有和美人的三公主齐蕙。齐蕙此时才刚刚满了三岁,按理来说还轮不到这孩子。正当江若华不明所以时,随后暮春三月里,四公主齐瑜在她的满月宴上,便被册封为元熹公主,江氏这才知晓了皇帝的用意。

若论对皇嗣的宠爱,皇帝一向自诩为一视同仁。可在众人眼中,都清楚知晓陛下还是更疼爱公主多一些。就比如,皇子每每犯错陛下总是重重严惩,而公主却能够借撒娇来躲避处罚。

也是,寻常人家中未出阁的女儿都是家里的娇客,何况是天家。再者,培育皇子,不过是培养一个日后随时可能威胁皇帝自己的敌人;而培育公主,以后却能用她们来笼络朝臣,争取和平。

在皇帝的四个公主中,明眼人都看得出,陛下对他的幺女元熹公主宠爱最盛,从她出生不久就荣获封号便可看出。

元熹公主半岁的时候,中了暑热生了场大病,皇帝便立刻亲自前往大相国寺,请法师将开了光的长命锁为公主戴上。纵然公主后面好转过来,可皇帝还是不放心,竟破天荒的难得在酷暑炎夏里带着嫔妃皇嗣去了大明宫避暑,此后几年年年如是。

不仅如此,春日里,皇帝祭祀会带着元熹,礼仪完毕后就抱着她在京郊踏青,看着满天的风筝四处飘荡;秋日里,皇帝每年秋狩也要带上她,每次猎到了什么好东西首先便是想着贵妃和公主,元熹刚会走路不久,皇帝便抱着她骑马兜风,夜间还偷偷和贵妃带着公主去逛庙会,顺路拜访一下安国公府。

冬日里……冬日众人都怕孩子冻着,不肯让她轻易出门。元熹时常吵着要去打雪仗、堆雪人,皇帝便哄她道,总有一日,父皇为你把北疆打下来,咱们去那巡幸,瑜儿就可以一直打雪仗了。元熹深信不疑,便常常问父皇什么时候把北疆打下来,甚至有一次还被群臣给听到了,吓了这群老臣一跳,纷纷上书,称咱们大晟如今与北方相安无事,不可轻易开战啊!

皇帝笑这群老臣,竟还没有朕的元熹有胆量。不过,打下北疆、灭掉鞑靼和瓦剌确实是齐越的毕生所愿。如今虽久不开战,但他知道终究是有那一天的时候,只是,或许自己是看不到了。如今自己只能尽可能的壮大大晟的国力,为后面的子孙积攒开战的实力。

元熹随意的话却说到了齐越的心坎里。往后,他总是时常带着元熹去政事堂议政,每当与群臣意见不和的时候,他都让公主说说看,而元熹也总会照着父皇的心意答,直到看见皇帝眉开眼笑,抱着公主直夸真是朕的好瑜儿。

众人都看得出,若是元熹公主是个皇子,那这为了了储君之位必定是板上钉钉了的。

说到储君,若璟瑞太子在世,那以他嫡长子的身份,太子之位必定毫无争议,群臣也无话可说。但随着他的薨逝,群臣为了太子之位的明争暗斗又要重新上演。

所谓“君择臣,臣亦择君”,如今皇子们虽都还小,但群臣们早已在暗暗抉择自己日后的所要扶持的君主:

皇长子齐襄,毓贵嫔所生,占了个长子的身份,但从小便体弱多病,学业和能力上也并非优异,况且他母家势单力薄,给不了他家世上的助力,皇帝也对他恩宠一般,所以没有几个人打算支持他。

皇三子齐瑾,翊淑妃所生,非嫡非长,母家势力也一般。但为着他母亲与太后交好的缘故,不少世家都有些看好他,纷纷派自家的命妇入宫拜见时拐弯抹角地问着太后的意思,太后却并不表态。世家也猜到了太后的意思:还是想要一个拥有晏氏血脉的皇子来扶持。

皇四子齐泽,惠嫔陶氏所生。但实际上这其中的原委,不仅宫里人清楚,朝廷上的少部分人也知晓真相,尤其是沈相一派。这个和沈相血脉相连的皇子,自然成了沈相一派必定扶持的人选。

但左右陛下如今正是春秋鼎盛,日后必定还有更多的皇子,再加上如今的三位皇子都还年幼,且不论不知能力如何,单论是否能平安长大便都还是个未知数。为此,群臣也都还是处于观望的态度,最多就是在皇帝面前奉承元熹公主几句,讨皇帝的几分欢心罢了。

说到元熹公主的得宠,后宫众人都很欢喜,毕竟每年公主过生,陛下都会难得大方地犒赏全宫宫人,为公主积福。然而唯有一人,看着元熹的渐渐长成,既为她高兴,却也为自己感到失落。

那便是舜华。

无疑,舜华自然是万分疼爱这个妹妹的。她忘不了那年她匍匐在彩云的床榻前,紧紧握着她的手,彩云说,来世要投胎到娘娘的肚子,也做一回公主。舜华一直记着,她暗暗下定决心,要守好妹妹,绝对不能让悲剧重新上演。

可是她面对在千娇万爱里长大的元熹,也会有暗暗嫉妒的时候。当然,皇祖母和母亲并没有因元熹而忽视她,只是,她一想到元熹什么都有了,连她从来没有过的陛下的宠爱也有了,而自己在这宫里孑然一身,生身父母双亡,就总是百感交集、思绪万千。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在,这些年一直有齐微陪着她。齐微虽然在外人面前寡言少语,不肯轻易吐露真心,但舜华一直与她朝夕相处、同吃同住,再加上二人同为金钗之年,同样有这那个年纪的柔肠百结,夜深人静时,二人会悄悄诉说着自己同样生父已逝的感慨,也开始渐渐交心起来。

皇后自从璟瑞太子薨逝,便一直郁郁寡欢,纵然之后风寒好后,身子也再不如从前硬朗,冬日里头风还时常发作,更加不能料理后宫诸事,便仍旧是交与贵妃和翊淑妃处理。

不过,皇后的性子却是稍稍好了些,没有了病中的肝肠寸断,如今也仍旧是恢复到了从前的慈爱温柔,还时常召见宫中孩子来凤仪宫请安,只是她一看到这群孩子,又难免想起了她那个早夭的彧儿,心中不免暗自神伤。

其实,皇后当日也曾听进去了贵妃的建议,将自己的侄女叫过来小住一番,可这几个孩子总是想家,总是思念着自己的母亲。皇后把嫂嫂召到宫中闲谈,那妇人也总是有意无意地担心起孩子在宫里的安危,陆辞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一阵心寒过后,最终还是叫她把孩子领了回家,从此便再也没有宣召过。在皇后心中,到底是与这陆家渐行渐远,划清了界限。

好在这几年中,后宫风平浪静,众人相安无事。三年时光转瞬即逝,转眼间,便来到了政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