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皇上,臣妾的孩子就这么白白地没了吗?”
“怎么不杀了那个贱妇,以此泄恨?!”
“可她杀了皇上你的亲生孩子啊?”
“……那么皇上,您又为何要给她这么大的权利,让她协理六宫!她心思狠毒,皇上你不是不知道!”
“那么就请皇上给臣妾一个准信儿。”
“哈哈!失子之痛或许会随着时间淡去,可年妃日日在眼前,臣妾怎能安然度日?而皇上未必会不念昔日情意。”
哪怕辇轿离了碎玉轩很远,皇帝似乎依旧能听到莞嫔对他的字字控诉和伤情。那些控诉,几乎每一句都叫他有口难辩。倘若当初富察贵人的孩子没了还可以归结为意外,那么莞嫔失子却……完全是因他这个皇帝无能之过……若非他忌惮年羹尧,若非他故意放权给年妃来麻痹年氏一族,莞嫔又怎会遭此无恙之灾……
且他心中有一个更深的疑影,如一块顽石一般重重压在心底,令他无法排解。
年妃反复申述,莞嫔跪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有了小产征兆,旁人对此或许只会联想到莞嫔的体质受不得暑热,可他却不得不想,是否真正原因却是年妃宫里长燃的欢宜香之故。虽则那香需得长年累月用着方才有效,可世事无绝对,谁又能确定没有个万一呢?倘若真相为此,那便等若是他自己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
皇帝将手掌覆在额头上良久,方出声道:“苏培盛,此事,当真是朕做错了吗?”
皇帝的对错,除了史书,苏培盛一个奴才怎敢随意评判,闻言,也只是温声开解着皇帝道:“皇上,年妃娘娘脾气急,莞嫔娘娘身子弱,两位娘娘虽然一直不对付,但也没谁是非要奔着孩子去的,所以叫奴才看啊,也就是事儿赶事儿的,赶巧了而已。”
“赶巧了么?”皇帝喃喃地品着这句话,似是想试图从中找到些许慰藉。
永和宫。
皇帝站在安陵容的寝殿外,问小栋子:“你们娘娘已经睡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