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醒来后,裴蕴照例每日去为她请平安脉。
请完脉后,照例笑的一团和气,“安小主的脉象比起昨日来,更加强劲有力了。”
安陵容是认识裴蕴的,在她前世还是一个小答应时,有些风寒热疾的,自然请不动那些医术高明的太医,她又生性好强,更不愿因一些小事就去求皇后和甄嬛等人的施舍可怜。因此当时便常请这位医术平平无奇的大闲人裴蕴裴太医来为她看病开药。
裴蕴是否真有真才实学她也不知,总归每次为她治个小疾,不花个十天半月是不得好的。
然纵他医术不甚高明,做人却足够圆滑。每次来请脉,都会笑的一团和气的宽慰安陵容。他们交集不多,寥寥几次,一个去寻人来图个心灵慰藉,一个“点卯”去混个职务在身。
归根结底就是,你不揭穿我的身份微贱,我不揭穿你的医术平庸,大家各自心照不宣的在想象中狂欢。
安陵容想到当年她与裴蕴不约而同的默契,忍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裴太医原本职务清闲,这些日子算本小主误了你按时辰下衙了。”安陵容淡笑道。
裴蕴听着耳边这略带调笑的促狭之语,微微抬头,只见榻上的小答应目清神明,面色虽还苍白着,但唇角带笑,神情柔和娴雅不见半分阴霾。
她的目光带着些深宫高院内不该有的自在疏朗,不免叫人恍惚,这是一个循规蹈矩的小答应会有的神色?
况裴蕴这几日也听了些她的呓语,知她心藏琐事万千,犹如囚宠困兽一般,所以更加奇怪,为何如此的一个人,却能在醒来,露出犹如佛陀菩萨一般的释然优容。
他的祖父生前常言“入吾室者,但有清风;对吾饮者,惟当明月。”以此来嘱托他交友需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