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举给老爹立了坟,却没立碑,
其实立个碑对高举并不难,就算没钱去请工人纂刻石碑,像话本里一样给爹娘立个木碑,高举尚且还能做到,可高举却没做,
不去立碑,别人不知道这是坟包,便平安无事,
立了碑,别人便知道了这是坟包,反倒容易让人刨开,
如今的年月,活人尚且难挨,哪里还有人在乎死人的安宁,老爹老娘坟里没有金银陪葬,让人刨了,高举怕爹娘委屈,
爹娘坟前,高举重重的磕了好几个响头,习俗上是磕三个,高举磕的,远远超过三个,生前孝敬,死后磕上三个头,无关要紧,但高举生前便没让爹娘降服,死后也只磕三个,便不是道理,
一路下山,高举什么都没带,只是怀中揣了刀,去了和老窦的老地方,那间粮仓,
粮仓内,一片狼藉,
早就准备逃离的老窦,当然不会留下有用的东西,可对老窦没用的,未必就对高举没用,翻找起来,很快,高举便找到了一件丧服,
老窦很早就想带高举一起走,又是他自己想出了扮做丧队的主意,高举没和老窦一起走,但他知道,连妻子的丧服,老窦都准备妥当,不会没有他高举的,
丧服合身的紧,本来老窦给高举做丧服,是为了让他出去活命,不是咒他死了爹娘,可到后来,高举没出去,却真死了爹娘,本来丧服不是丧服,到现在也真成了丧服,
系上头巾,
高举又将刀拾起,把刀重新揣回,就在粮仓角落蹲了下去,闭上眼睛,
丢了儿,为了儿,爹也死了,为了娘,妻子和老窦走了,高举没走,但药熬好,娘也死了,换做别人,早就疯了,但高举没有疯,也不是高举没疯,而是还不到他疯的时候,
缩在粮仓里,冻了一夜,高举一宿闭眼,却一夜没睡,
老窦有钱,高举知道,不然也不会让妻子和他去,但没钱难,有钱也难,在官府没个关系,有钱也不敢花,花了,钱还是钱,你就不是你了,
也因此,老窦的粮仓比高举的私塾比还要不如,但高举睡不着,并不是因为粮仓漏风,而是因为死了爹娘,也不是因为死了爹娘,而是柴桑的世道,爹娘早晚会死,想了一夜,一件事又成了两件事,
睁开眼睛,高举眼中布满血丝,站起身,向西面行去,
鲁肃回城,根本就不是秘密,鲁肃的老娘住在哪里,其实也不是秘密,鲁肃老娘住不惯孙权赏他的府宅,便来了柴桑,在郊外住下,没告诉任何人,但都知道柴桑的郊外住了鲁肃的老娘,
西郊,是世外桃源,没有乞丐,征兵也不去那,本来人们还不知道鲁肃的老娘住在那,这么一弄,也就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