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深檀色倒映于他眼中,洗涤不了其中涵盖的铅华。
“你知道的,这时候,负刍若为我们所用,就能更快掌握昌平君会与哪些楚人勾连,快一步瓦解他的计划。早前他与魏相盟,已经超出了原有的轨迹。从陈郢行宫可以看出来,负刍的势力已经很大,而且那些辅佐负刍上位的人与辅佐芈犹的不一样。芈犹背后的多是朝三暮四之徒。”
“昌平君早年就是在秦的质子,多年以来,楚人心中对之多存感激之情,他在楚地深得民众所顾惜。看昌平君先与芈犹,还是先与负刍联系。”
许栀点点头,提醒道:“那个两次赴秦的大巫也不容小觑。他所挟看似是我,其实乃秦国。而我真不知,他为什么点名要我来秦?”风将蜡烛吹得左右晃动,许栀愣了下,“还是说,大巫知道了什么…”
“我记得我们处理荆轲之事时,蒙毅曾受父王之命外出过很长一段时间,说是要找什么东西,我一直怀疑是不是与我这次婚盟有关。”
她说了这么多话,他却没有回答。
“李贤?”她唤他。
他愣神。
她看他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随口问,“李贤。你与蒙恬时常见面,你知不知道蒙毅去找了什么?”
斑驳的光将他右边半张脸隐在暗色之中,令他看起来格外神秘,就像灯塔照耀不到的一重远海。
他挪了眼神到其他地方,并未推迟多久,“臣不知。”
他语速加快,让她以为她又在哪里惹到了他。
许栀想起来他与蒙毅关系不好。
“我不是说你必须知道一切,也不是有意提起蒙毅。”
她抬首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你还是快点走,虽有印鉴,但我担心唬不了负刍太久。他反应过来父王并未派你来陈郢,他就会带人来抓你。而且昭阳也可能会因为上次你在楚地的事情,找你麻烦。”
“我有意要帮你,自是没法走。”
她很聪明,他这样说,她就明白他要做什么,眼前骤然划过邯郸龙台宫前他伤痕累累的样子。
“不行!”
她语气重,李贤一怔,他偏过头,慢慢垂下眼睫,恢复了卑微。
他低着头,又很快抬了起来,“公主本不喜臣,如今,却是连立功的机会也不给了吗?”
许栀陡然想起,从邯郸回咸阳之后,他官阶虽没升,但嬴政给了四郡监察实权,这比升官好上百倍。
他曲解了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