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至端月,再过十日便是上元。
柳氏和蓁宝都穿上了丝棉制成的冬衣,暖和得紧。
丝棉保暖,穿着不显臃肿,但薛氏身上那件显然是从箱子里翻出来的,起了毛边不说,还有一股子霉味。
她把自己的贴身丫鬟送去青楼,定远侯府的仆从是跟侯府签的卖身契,自然不会跟着叶鸿宣出走。
升云街忙前忙后的小丫鬟还是先前柳老爷在世的时候送给余婧容的。
没了丫鬟伺候,这位前太师嫡女便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了,连过冬的衣服要提前拿出来晾晒都不晓得。
她穿着这样还故作清高的样子,让人看了直发笑。
同样都是妾,余婧容老老实实敬茶了你不敬,显得你与众不同、独树一帜呗。
柳氏一点脾气都没有,轻飘飘地反问道:“你身为妾室,真的不给主母敬茶?”
薛氏薄唇微抿,不稀罕与柳氏对视。
一月之前,柳氏还是她的弟媳,她是侯府主母,执掌中馈,柳氏见了她都得客客气气地打招呼。
她虽成了庶民,但血统依旧高贵,怎可跪平辈。
更不会因为身份的改变而甘愿屈居人下。
柳氏莞尔,给了你机会你不稀罕,那就别怪她了。
只一个眼神,身后的听荷上前踹中了薛氏的膝窝,薛氏猛地跪倒在柳氏面前。
柳氏拿起余婧容递来的茶盏呷了口茶。
“虽说我们不住在一处,但该遵守的规矩一点也不能违反,你见到本夫人应该称奴婢,刚进门就给本夫人脸色看,今日就好好给你立立规矩。”
薛氏眼神极其不甘,眸子闪着寒光。
虎落平阳被犬欺,连上不得台面的商女都敢在她面前耀武扬威了,她等这一天肯定等了很久了吧。
嫁入定远侯府这十六年一直嫉妒自己出身显贵,这回终于能压自己一头了,心里肯定很得意。
若不是她不小心被人发现,怎会轮到商女在她头上动土呢?
她膝窝发软,又被听荷牢牢按住起不来身,但神色依旧顽强,不肯示弱。
又一个眼神,望雨上前把茶盏硬塞进薛氏手里,掰着她的胳膊恭恭敬敬地给柳氏奉茶。
柳氏微笑着接过,她本无太多情绪,但这笑容落在薛氏眼里就成了出了憋屈气后的得意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