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的身影融入了热闹的西街,沈临毓徐徐吐出一口气,在冬夜里涌出一阵白雾。
虽然很近,但沈临毓原本没有想过要去广客来。
案情进展得等到明日开印后。
若要说回礼,他这几日也实在想不出合适的东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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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每日入夜前,余姑娘都会回定西侯府,今日若是没回、应当也出去看灯了,不会在酒肆里。
可母亲唠唠叨叨说这么多,不过去看一眼,回头问起来还不晓得有多少埋汰话等着他。
边走边想,只是这路不太顺畅。
出门观灯的百姓太多了,彼此还得小心些,免得撞到别人手里的灯。
沈临毓走了好一阵,才不过半途。
元敬闷头跟在他身后,左思右想冒出来一句:“爷,您空手去吗?”
沈临毓扭头看他。
太热闹了,只能听个声,却听不出到底说了什么,好在沈临毓会唇语。
“临时过去,哪有备礼。”他道。
元敬的唇语学得不过关,也不纠结去分辨,左右一看,挤到街边铺子上买了盏花灯回来,塞到沈临毓手中。
“上元,拿灯肯定错不了!”元敬信心十足。
沈临毓垂眸看着手上那只比广客来厨房的铁锅小不了多少的鲤鱼灯,一言难尽地道:“你去庄子上抓条这么大的鱼,余姑娘或许更高兴。”
元敬:……
他没有看懂,但他直觉不是什么好话。
“爷,”元敬解释道,“小且精致的花灯早卖完了,只余下大花灯,价喊得高、店家不肯贱卖,小的不还价才能买回来。”
别说,拎着这么一盏大花灯,显然是不好再街上走动了。
一眨眼工夫,边上孩童哇哇叫着围上来,小心凑近了细看。
先前这灯挂在店里,远望哪有近看有趣?
沈临毓稍作停留,叫他们看了一阵才说要走。
孩子们失望,亦步亦趋跟着他,沈临毓就让元敬抓了把铜钱给他们买饴糖吃,乐得他们欢呼。
沈临毓抬步进了广客来。
翁娘子正迎客,迎面见这么大一盏灯,一时也愣了下,又很快回过神来,冲沈临毓问安:“您来得巧,今儿的客人都能免费用一碗元宵,您到楼上雅间稍坐?”
沈临毓颔首。
不能真把这花灯摆人家大堂,不然还怎么做生意?
沿着台阶上去,沈临毓问了声:“余姑娘看灯去了?”
“在后头厨房呢。”翁娘子笑着答。
沈临毓不由意外。
厨房里,知道沈临毓来了,阿薇也一样意外。
正好一锅元宵熟了,她装了两碗,端去雅间里。
元敬替她开门。
见食盘上两碗,他心思快,一本正经又浑然不似胡编乱造:“余姑娘,小的夜里没吃饱,这碗不够吃,小的去厨房里自己盛着吃。”
说完,一溜烟就跑。
阿薇失笑,进雅间后一眼没注意沈临毓,叫那盏挂在顶上的花灯吸引了目光。
通身红里透金的鲤鱼,活灵活现。
阿薇看得好一瞬没挪开目光,直到手上一轻,才发觉是沈临毓把食盘接了过去,放在了桌上。
她便问:“哪来的花灯?”
“我提来的,”沈临毓拿了一碗元宵,道,“实在无处放,就往梁上挂了。”
阿薇抬着头看灯:“是从前头那家杂货铺买的吧,我前几日就见那东家把灯挂起来了,白日里看着就不错,点上灯越发好看了。”
沈临毓咬了口元宵,心说元敬还真能歪打正着。
“怎得想起卖这么一盏花灯?”阿薇好奇着问道。
沈临毓慢条斯理咽下口中元宵,道:“和我父母出门看灯,嫌我空着手,自说自话买灯塞给我,提着这么大的灯又不好走,便来这儿坐坐,也免得挤坏了灯。”
阿薇问:“所以,长公主和驸马看灯去了?”
沈临毓颔首。
若是元敬在此,听这番对话,恐怕脸上都要绷不住。
尽是假意,又全是真话,顺序一换、人物一省,都变了。
沈临毓见她兴致盎然看灯,问:“怎得这时候在店里?既然喜欢看灯,为何不去外头看?”
“是我母亲想看灯,”阿薇解释道,“她说她很多年不曾见过京中热闹的上元了,不想错过又等一年。”
“你没有陪她一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