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临毓失笑。
“没有什么如何,真不是诓您的,就是刚才在雅间里同您与父亲说的那样,因公务向她问过几次话。”
长公主的眉头微微一蹙,忧心道:“临毓,新的一年,你都十八了。”
沈临毓道:“也就十八而已。”
长公主叹了声:“可你父亲十八岁时,都向先帝磕头求了赐婚圣旨了。”
“父亲是父亲,”沈临毓宽慰母亲道,“我是我,这事上哪能比谁年轻谁年长的?”
“话是这般说……”长公主幽幽地瞥了沈临毓一眼,“可做父母的,哪有不为儿女着急的?”
“是,我晓得您为我好。”
长公主的声音更幽怨了些:“我是真的挺喜欢余姑娘,模样好,性子好,又会做菜炖汤。”
沈临毓忍俊不禁。
“笑什么?我哪儿说得不对了?”长公主问。
“您说她性子好,”沈临毓说完,见母亲巴巴看着他要个解释,只好道,“呈卿可是说她会使唤人。”
“使唤谁?使唤你了?”长公主追问,见沈临毓一时语塞,她立刻道,“使唤你又怎么了?你向人家打听证据,人家就得毫无保留地告诉你?
可没有哪条规矩上说,镇抚司问话,谁都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何况人家还送你自个儿做的菜,你有什么吃亏的?”
沈临毓笑道:“您说得在理,我也是这般与呈卿说。”
“这听着还像句话,”长公主轻声细语地问,“所以,你与余姑娘当真没有缘分?”
沈临毓答道:“想来是没有。”
长公主又叹一声:“那是她看不上你,还是你瞧不中她?”
沈临毓正想说“这就不是谁瞧不中谁的事”,被母亲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哀哀怨怨地看着,不由停顿了下,再想说什么,就被长公主抢了先。
“不用说了,我知道了,”长公主得了结论,“是人家余姑娘看不上你。”
这话把沈临毓说好奇了:“您何以见得?”
“我也十五六岁过,”长公主眉梢一扬,有理有据,“姑娘家见着中意的郎君时是怎样一番情态,我还能不清楚?
刚才我同她说话,在她身上一丁点扭捏和羞赧都看不出来。
显然是没有生过半分心思。”
沈临毓:……
虽说他自认行得正、站得直,也知道余姑娘同样如此,他们往来没有任何能让人侧目指谪的地方,但叫母亲这么直白说破,还是有哪儿怪里怪气的。
长公主上上下下打量着儿子:“我说你这小子人高马大,身量不错,模样也俊,怎得浑然不招人家姑娘喜欢?
我看你就是根本不懂讨姑娘家人欢心!
莫不是连份拿得出手的礼都没有送过?”
沈临毓啼笑皆非:“平白无故送礼?母亲,我又不是她长辈。”
“她不是给你送过菜?”长公主反问,“吃人嘴软,你回个礼怎么就是平白无故了?
你送一次,她送一次,来去几次,不就日渐熟稔起来了?
哎呀刘嬷嬷,我怎么养出这么个愣子来!
就晓得查案子、抓犯人,他父亲的体贴温柔,他竟是一点都没有学会!”
“长公主您别急、别急,”刘嬷嬷忙不迭给她抚背顺气,突然间灵光一闪,又惊又喜,“前回那盒祛疤膏……”
长公主也想起来了,盯着沈临毓问:“你说,不许装傻!”
“是,”被这般问了,沈临毓怎么还可能隐瞒,“是给余姑娘的,她那时手指受了些伤。”
闻言,长公主面色稍霁:“我说呢,那般转弯抹角地问我讨!”
而后她脸色倏地又沉下来,惆怅极了:“谁头一回送姑娘家礼物,送人祛疤膏的,哎!”
马车直直抵达长公主府。
沈临毓先下车,又将长公主扶下来。
长公主见了另一辆车上的沈之齐,冲他努了努嘴,抱怨道:“半路上好几声鞭炮,马车有些晃,可你儿子,比前头拉车的马都油盐不进!”
沈临毓:……
沈之齐不由看了眼哼哧哼哧喘气的马,又看向沈临毓,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夫人,”他与儿子一左一右扶着长公主,不疾不徐往内院走,“临毓如何与你说的?”
长公主无力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