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家那儿,你亲自去见我伯父,我始终不放心陶家……”
李嬷嬷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要她说,院子里的人已经小心翼翼地恨不能连呼吸都没了,哪里还会吵着屋里休息的人?
药方、药材的确要紧,可也没到需要她李嬷嬷亲力亲为的地步。
样样都“亲自”,这谁吃得消?
不是她多懒,而是侯夫人跟前也离不了人、尤其是离不得她。
只要她前脚出门去办事,不出半个时辰,侯夫人就要到处寻她了。
说白了,都是心病。
可李嬷嬷又不敢违背她,只先应下来再说。
傍晚时,岑琅来探病。
“她消息倒是灵通。”陆念吐了瓜子壳,慢条斯理擦干净了手。
阿薇与她倒了茶漱口:“郡王爷不好糊弄,薛家只交一个薛波,想来难以全身而退,薛大人焦头烂额,还不得盯紧着救命稻草?”
救命稻草是岑太保,但把薛波拖下水的始作俑者是镖局易手,是岑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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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念一口饮了茶,叫上阿薇:“会会她去。”
菡院里,岑氏满面病容,看着不请自来的岑琅,亦是没好气:“你来添什么事?”
岑琅被丈夫公爹埋怨,回娘家哭诉又被岑太保训了几句,两头不讨好。
“姑母这话不对,”岑琅道,“说到底,也是姑母给我添了事。
都是岑家女,我晓得自己能耐不足,不似您为侯夫人,给娘家添了不少体面。
但我也没给家里惹过事!
姑母倒好,侯府那些妻妾事情、绕着弯儿叫薛家冲锋,现在薛波被衙门抓了,薛家焦头烂额,倒是与您不相干了?”
岑氏平素和善惯了,但对娘家人、尤其是兴师问罪的娘家晚辈,她和善不起来。
病中情绪本就糟糕极了,听了岑琅指责,岑氏冷声道:“阿瞻说你受了委屈、在薛少卿跟前抬不起头来,我还当你是个柔弱的,哪知道来我这儿倒是能言会道!
他薛文远算个什么东西?能给岑家提鞋是他的福气!没有岑家在前头,他能做得到少卿?
我让阿瞻做事,阿瞻交托给薛波,事情给我办出那等差池来,给我惹了一身麻烦!
我都还没找薛家要说话,你巴巴寻上来!
你一个低嫁的,却拿捏不住婆家,自己反省去!别来寻我耍横!”
岑琅气得咬牙:“我拿捏不住婆家,您就能收拾得了继女?”
正是火气旺的时候,外头急急传来通禀声,说是姑夫人、表姑娘来了。
岑氏那烧得滚烫的心火硬生生被泼了一盆水,憋得要命:“别给我惹事!”
她低声训了岑琅两句,身子软下来,躺在床上,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陆念大摇大摆进屋,自顾自坐下。
“你来做什么?”她问岑琅。
“姑母病了,我来看看,”岑琅道,“倒是你,你来做什么?”
“我来瞧瞧你,”陆念眉梢抬起,兴致盎然,“你自己来的?薛成秋今日没有陪你一块来?”
岑琅闻言一愣,好好的,提起她丈夫做什么?
陆念一手支着下颚,笑眯眯看着她:“上回他来府里与父亲说事,我倒是看到一眼,身形健硕,我看着十分欢喜。”
岑琅眨了眨眼,这才懂得陆念话中含义,她的脸色又白转青、又由青转红:“你疯了吗?”
陆念笑着道:“你说我疯没疯?”
“他是你妹夫!”岑琅气得鼻尖都冒汗了。
“你急什么?”陆念瞥了她一眼,啧了声,“我就久娘一个妹妹,你算……
勉勉强强也能算上你,我那继母娘家隔了房的表妹。
薛成秋是我表妹夫不加,我这个表妹目前看来也活得好好的,但谁知道呢?
也许我表妹下个月、下下个月,哪天就死了呢?
那薛成秋不就是个鳏夫了?寡妇和鳏夫,谁也不占谁便宜。
话说回来,我又不是没死过妹妹,陆思死了多少年了。”
岑琅抬起手,手指指着陆念,浑身发抖。
她本就不是那等嘴皮子厉害的人,碰上陆念这种“胡言乱语”、“威胁恐吓”,越发不晓得如何回击,气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陆念本就对岑琅没有兴趣,她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岑氏。
管都不管气得打哆嗖的岑琅,陆念转眸看向岑氏,黑沉沉的眼珠子如刀一般:“你说呢?没有机会,那就造几个机会出来,这事儿吧,你最有经验了。”
岑氏迎着陆念的目光。
冬日的午后,光线暗得屋里甚至需要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