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没有邹如海和姓薛的设局,他的日子不会是现在这样!
他是受害的那个人!
先前这个念头还只灌在嘴边里糊弄顺天府,此时此刻,王庆虎当真这般觉得。
他好无辜,好可怜。
怪柳氏,既和定西侯无关,怎么就不能好好跟他说,说明白了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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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久娘,为什么不在娘胎里待足了月份,弄得自小体弱,还害得她娘被人误会,他被别人笑话了多年满头绿毛!
怪王大青,完全对不起他的信任,表面结拜兄弟,背后让兄弟养儿子。
怪方氏,贱妇,不守妇道,勾搭野男人还给野男人生儿子,她怎么有脸?!还把那东珠耳坠往外头说,要不然怎么会被抓到把柄!
王庆虎的目光像刀一般剐在邹如海身上。
他最怪的就是这混账了!
嘶吼一声,王庆虎撑起腰从几子上够来了一只茶碗,对着邹如海砸了过去:“你们不坑我,我一样是镖局东家!”
哐——
王庆虎有功夫,手上准头不错。
邹如海想躲都来不及躲,茶碗正中额头,霎时间鲜血涌出。
红色的液体划过眼睛,黏黏糊糊的,邹如海本能地眨了眨,血色染了视野,红彤彤一片。
一时间他没有感觉到痛,就是被糊了眼睛不舒服。
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擦了擦眼睛,不清晰,又擦了擦,半张脸擦得仿佛泼洒开了朱砂墨,血腥气渐渐入鼻,被砸懵了的神智也渐渐回笼——他竟是叫王庆虎砸破了头!
“龟公死王八!”邹如海尖锐着嗓子叫了起来,“你那个破烂镖局才值多少银钱?值得老子费心费力去骗?
自己贪心不足还怪上老子了?运镖的路线是不是你定的?镖师是不是你挑的?海贼是不是你找来的?
真是海贼来抢,还能让你和你那龟兄弟活着回京?
还敢说你小子拒了,一千两银票都能让你眼珠子掉出来的鳖孙样,笑死谁?
还敢跟老子横!老子弄死你!”
邹如海暴跳如雷,嘴巴不停,冲着要去寻王庆虎。
王庆虎本就是刀尖舔血的人,被激起了血性、一下站起身来,对着袭来的邹如海就是一脚。
“弄死我?你又是个什么玩意儿?”
“跟我耍横?忘了你在姓薛的面前是怎么个窝囊孬种?姓薛的打你,你敢放个屁吗?”
“叫你一声‘邹老板’是客气,你赚那点银钱不一样得给官家当狗?”
“我养女儿能把她养进侯府去当主子,你邹如海对姓薛的溜须拍马多少年,一样是个废物!”
“以为姓薛的跟了他主家的姓、就在主家那里有头有脸了?那头脸也是他的,不是你邹如海的,尾巴摇得再好,你也是条狗!”
邹如海本就眼冒金星,这一脚挨得更是蜷缩起来,仿佛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大口喘着气,呼吸重得跟被风刮烂的窗户纸似的,邹如海从牙缝里往外蹦字:“你知道个屁!”
“你猜我知不知道?”王庆虎往地上呸了一口,“家住四条胡同的薛家,说白了就是弼马温!”
邹如海顶回去:“那叫苑马寺!混球不懂的蠢蛋!”
话已出口,邹如海就后悔了。
被王庆虎激得滚烫的血倏地透心的凉。
怎么会这样?
他怎么会上头了、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
邹如海抱住了脑袋,恨不能时间倒流回去,他就算被王庆虎打得吐血、都得咬紧牙关!
王庆虎胸口起伏,转过头看陆念,眼中明显露了喜:“他承认了,弼马温薛家,您只要把姓薛的抓回来,就晓得两年多前那趟镖去了哪里了,您看,您要的答案小人给您问出来了。”
陆念举起双手,不疾不徐,啪啪鼓着掌。
她说什么来着。
狗咬狗,才有看头。
原还想着,要是两条狗咬不起来,她可以再添上王大青,再不行就继续添方氏。
平日再“稳固”的盟友,在利益、性命面前,关系也不堪一击,何况这几人本就是各怀鬼胎。
人性便是如此,她在余家见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