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厢。
沈临毓回到镇抚司时,里头依旧有不少人忙碌。
他走回书房,刚解了披风,就有人进来了。
元敬一面把披风收了,一面行礼:“副指挥使。”
沈临毓见了人,直接道:“正好要寻你,那祛疤的膏药,你明儿拿些给我。”
闻言,穆呈卿愣了下。
他来问案情,怎么就说到膏药了?
“祛什么疤?”穆呈卿问,“一般的膏药,外头药铺里多得是,你要好些的,哪儿也好不过长公主手里的,你回府要去呗。”
沈临毓没有说话。
穆呈卿啧了声,推断起来:“你不好向长公主开口,那要药膏的肯定是个姑娘,你怕她今儿把人叫去相看、明儿就拿着八字算。
你不是去定西侯府了吗?哪里遇着姑娘……
小主,
哦。”
穆呈卿悟了:“余姑娘!”
沈临毓瞥了他一眼,依旧不搭腔。
“冯大人那案子,几条线查下来,有嫌疑的人怕是有这个数,”穆呈卿很来劲,伸出右手,五指张开比了比,“镇抚司上下也没有人注意余姑娘,就你私下查她。
你既怀疑她杀冯大人,你还给人送祛疤膏?
怎么的,怕掌握不到实证,王爷想要感化真凶?”
“你见过哪个真凶能被感化?”沈临毓反问,问完又道,“再说,我何时说过她是真凶?”
穆呈卿呵呵两声。
没有化为言辞,但意思明显。
沈临毓往书案后头的椅子里一靠,一手支着扶手,问:“她若是凶手,为什么杀冯大人?”
穆呈卿道:“应当是为了金夫人。”
“那她还会做什么?”
“金夫人、那便是金家,”穆呈卿不太能确定,声音也压低了,“或许是金太师……那桩旧案……”
“那我拦她做什么?”沈临毓抬眼,眸色沉沉。
听这口气,穆呈卿又道:“所以她认同开棺验尸?有意思,冯大人若真杀妻,瞒了这么多年被掀开来,却也只是传言,确认不了。
这案子要是还在顺天府,杨大人就算敢走这一步棋,也得费劲拉扯,最后能不能开都两说。
也就是我们镇抚司,在成昭郡王‘您’的指挥之下,才能说开棺就开棺。
你这算不算被人利用了?”
沈临毓皱眉。
穆呈卿与他童年相交,又做了他多年伴读,圣上点他来镇抚司时、也把穆呈卿遣来与他当副手,说话向来没有多少“尊卑”。
但多年没听过什么阴阳怪气了,突然来这么一段,确实不太舒坦。
“她利用我,我也算利用她,半斤对八两,”沈临毓接过元敬奉上的茶水,顿了顿,又道,“说来还是我赚了。她给侯爷做了一桌菜,我分了一半。”
穆呈卿:……
一桌菜就算赚了?
怎么不说还倒欠了祛疤膏?
他正腹诽,沈临毓显然也想起来了,又提醒了一句:“别忘了祛疤膏。”
穆呈卿气道:“你不方便问长公主开口,我难道方便向姨母开口?”
话是这么说的,但翌日上午,穆呈卿还是拿了一盒来。
他的姨母是穆贵人。
早年在宫中平平,不算得圣心,但皇太后在世时挺喜欢穆呈卿。
待沈临毓封了郡王,靠着穆呈卿这道关系,圣上对穆贵人才看重了三分,不见得是宠,但有什么好东西都有她那里一份。
“叫我好一通糊弄!千辛万苦也没把你供出去,”穆呈卿抱怨完,到底还是正色道,“若真是因着金家,出事那年余姑娘才几岁?我劝你莫要把宝押在她那里。”
祛疤膏还是小小一盒,沈临毓拿在手中轻轻颠着,最后道:“我心里有数。”
算不得押宝。
线也没有理顺,说不得余姑娘与金家、金夫人有多少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