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家奴、家臣,还是姜时戎的妾室、子嗣,所有人盯着脚面,沉默不言,不敢制造一点声响,更不敢去看站在最前面的两个阴沉身影。
今日武考,百贤共鸣,麒麟现世,早已在盛京城内传的沸沸扬扬,满城皆知。
镇武侯府也不例外。
最初,所有人只是惊叹、惊讶、新奇、羡慕,以旁观者的立场身份,看待这场异象和震荡。
直到一批批皇庭侍卫、礼部、兵部的人,接二连三的走进侯府询问。
众人这才恍然意识到,今日现世的麒麟子,竟然与镇武侯府有关。
而栖鸾轩内越来越沉寂阴沉的氛围,更让所有人心中都有了一个个隐隐的猜测。
一个时辰前,麒麟卫与皇庭十二司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带着圣上和武侯的消息而来,命所有侯府众人立于门前候旨。
听着灯盏中火苗噼里啪啦的作响,众人心思不一、各有所思。
“哒哒哒”
又不知过了多久,当众人都感到腿麻腰酸,街道尽头忽有密集的马蹄声响起。
蹄声清脆,汇聚在一起,却隐隐有海潮般的声势。
随后就有一支光鲜明亮、威武彪悍的马队,疾驰而来。
行走在最前面的是一百名身着朱色麒麟轻铠、手持长戟、腰悬长刀的侍卫,正是景皇的贴身护卫麒麟卫。
巨擎境后期的武脉境界,众侍卫气血旺盛,凝聚成一团,气势威严、鬼神难近。
队伍后方,则跟着长长的车队,上面都堆满了景皇御赐的锦缎财物。
洪流重铠和青州骢并不在其中,只以印信的形式赐予姜离。
若他所需,自可去皇族宝库、马场领取。
“公子去文庙参考,最迟戌时也该归来了,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初初和揽虹阁一众婢女也在人群中。
由于大夫人的缘故,府内家奴们为了避嫌,都很少与揽虹阁的婢女接触,更何况是有关姜离的讯息。
所以直到此刻,初初等人也并不知晓文庙中现世的麒麟子,到底是谁。
初初不知道,也不想关心,只惦念着自家公子,期盼公子今日能够取得满意的成绩,不枉这些时日的辛苦付出。
“初初姐,好像是公子!”
身旁的一个婢女轻轻拉了拉初初的衣袖,声音低若蚊蝇。
初初闻言,连忙抬头望去,就见前面的队伍中间,有一个身着银铠的少年将军,骑着高头大马、赤色炎雀披风随风飘荡,英武不凡、俊逸出尘。
“真是公子!”
初初惊喜的捂着小嘴,生怕自己忍不住喊了出来。
公子穿着一身铠甲,真的好帅!
可在大周,通常只有身具官阶的军士、将领,才能身披甲胄。
公子刚刚考完策论,怎么就变成将军了。
可是。
真的好好看啊!
“小杂种!”
侯府众人身前,大夫人与唯一还在侯府的嫡子姜玄麟,如同木偶一样站着。
若有可能,两人一万个不愿意候在这里,只为迎接大周文圣门生、麒麟子姜离的回归。
看着队伍后面一辆辆载满赏赐之物的马车,就知道姜离一定受到了圣上的厚赏。
但无论如何,两人都想象不到,姜离竟被授予了官阶,此时策马而行,只在姜时戎身侧半个马身的位置。
甚至另外一名五品的麒麟卫千户,慢了半个马身,策马在姜离身后。
此时不知在与姜离说着什么,神态恭敬、谦卑有礼,仿佛与他搭话的是一位二品大员一般。
麒麟卫守卫在景皇及大周皇族周围,品阶不高,但身份特殊,眼界不凡,寻常三品大员,也并不被他们放入眼中。
“玄机重铠,他竟是四品了!”
姜玄麟咬紧牙齿,不可思议的看着姜离身上的铠甲。
要知道他兄长姜玄洛,入军八年,时至今日,也不过官至四品,任卫所指挥使,率领五千军马,驻守西域边境。
他姜离不就是写了一篇狗屁策论么?
凭什么能引动文圣百贤共鸣,麒麟降世?
被母亲困在小院,十年来才看过几本兵书?
圣上和文武百官都是什么眼光,竟被这个小畜生给骗了。
一朝为官,就直接官至四品?
这在大周还是前所未有之事!
圣上糊涂啊!
父亲为什么不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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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玄麟拳头都要握碎了,回想起姜离除夕之夜,一首贺词直接将自己的文心刺碎,心中的恨意和不甘,就愈加浓重起来。
他抬头望向贺楼氏,期望母亲能再次出手,想办法解决了这个姜离。
姜离不死,他的文心如何坚固!
一想到未来,他就算考取状元,也至多只是五品,就感到一座大山种种压在的身上、心上,文心竟又开始摇摇晃晃起来。
“妾身恭迎侯爷归府!”
马队渐渐行近,贺楼氏缓缓上前一步,微微躬身,五官精致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神态平静自若,但身上弥漫蛰伏的阴沉气息,却挥之不去,难以隐匿。
那个贱人死了十几年,姜离也被她一直打压,沦为赘婿、儒道之路断绝,宁氏自寻死路,几个儿子都是废物。
本以为自己将彻底掌控侯府,再无后顾之忧,哪里知道,自己只是稍稍放开了一个口子,这小孽种就以惊人的速度成长了起来。
自己苦心经营那么久,第一个被她迎接、拜官而回的姜家公子,竟然不是她生下的几个嫡子,而是贱人生的杂种。
四品?
凭什么一篇文章,就得了四品官职。
洛儿从军八年,驻守西域,兵先士卒与西域诸国浴血奋战,至今也才只是四品。
凭什么小孽种能与洛儿平起平坐!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姜离再成长了,就算侯爷怪罪,我也要除了姜离,否则以后还如何主掌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