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浔低垂的眉眼霎时闪过柔色。
他说过的,岁岁不必藏于人后。
且往昔在御前,他多是形单影只,而今日,是岁岁来援他,与他共赴庙堂风云。
江浔极难得地有了片刻恍神,直到顾惜枝也扬了声:
“圣上,往昔之罪,民女无言以辩,卑贱之躯死不足惜,却实在见不得他们构陷皇子,算计圣上!”
此言一出,赵怀朗先是拧眉闭目,转瞬间却又舒展了眉眼。
此前他曾提及,江浔与沈家自一年前便开始精心布局,顾惜枝亦参与其中。
然此刻顾惜枝对沈家满怀恶意,言辞间似有不共戴天之仇,可见他之前还是误判了。
他正觉烦躁挫败,却又从话中觉出了顾惜枝的决心。
她这是死,也要拉沈家陪葬!
如此不妨再等等,或许还有转机。
“民女所为,皆出于上一辈的仇怨纠葛,家父已逝,民女却放不下,挣不脱,这才走上歧途。”
“民女愿意伏诛,却见不得沈家自诩忠良,实则结党营私,帮扶江浔,染指储君之争!”
“圣上,沈家早已洞悉民女所为,却暗中推波助澜,发现王爷被民女蒙骗利用后,更是行黄雀在后之计。”
“他们步步为营,于今日构陷王爷谋害忠良,只为让圣上与王爷父子失和,好叫江浔得逞!”
“臣算君,可为谋逆,请圣上明查!”
顾惜枝凭借一股愤恨之意凛声开口,至最后才带出了一丝颤意,虽感浑身发软,心里头却畅快得很。
沈嘉岁偏头,看到顾惜枝微微涨红的面庞,便知她此刻心中波澜四起,对自己方才那番言辞该是极为满意的。
谋逆两个字,向来伴随着血流成河。
四下霎时一片寂静。
陆云铮心下骇然,显然也是第一次看到顾惜枝这一面,如此胆大,如此决绝,只为一个鱼死网破。
盛帝没有出声,面容匿在阴影里,叫人琢磨不透。
倒是赵怀朗,见顾惜枝如此能言善辩,言语间还一针见血,直戳父皇痛处,实在是难得的聪慧。
若是此番能胜,或许可以试着保她一命。
江浔同样保持着沉默,却是因为笃信,沈嘉岁自有对策。
果然,众人正思绪流转,沈嘉岁已在一片沉寂中再次开口:“好一个诡辩饰非,黑白颠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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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臣妇确实早在去岁就已得知,顾惜枝与瑞王爷有所往来。”
“然此事关乎王爷,臣妇不敢妄加议论,更不敢私下探寻。”
“上元佳节,顾惜枝于大庭广众之下,以金簪刺向臣妇,显有杀心,臣妇无奈之下断其一手,只为略施惩戒。”
“本以为此事过后可保太平,臣妇既已成婚,往昔之事亦已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