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东离冷静了许久,最后只得答应谋反,但他还是开不了那个口,谢琅此时站了起来。
“皇帝昏聩残暴,将天下臣民视为奴隶,顺之者昌,逆之者亡。为修人间仙境,征发数万民夫,许多民众死在修建仙境的路上。赋税徭役一年比一年沉重,百姓无粮可征,卖了田地,卖了家中的所有物品,卖了自己,最后竟是连自己都卖不出去了,只能饿死荒野。
如此情景之下,百姓如何不反?父亲又如何不反?
父亲起事,不为一己之利,而为天下万民。”
造反可以,但须有个名义,树立一面旗帜,一个能够让百姓相信的旗号,能够号召天下的口号。
这面旗帜谢琅已经想好了,那就是——
“奉民行道,伐无道,诛暴君。”
讨伐暴君不为称帝,不为私利,只为将安定还于万民。
“当务之急,是取信于百姓。”谢琅继续说道:“如何取信百姓?暴君当道,苛政猛于虎,百姓已负担不起,父亲可发一则布告,所治之地取消所有徭役,减轻赋税,百姓不用再去修人间仙境,也不至于被赋税压垮,如此一来,民心自然归附。”
百姓不关心谁当皇帝,但谁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他们还是知道的。
谢元景让他们背井离乡去修仙境,随时会丧命,不仅如此,还要缴纳大量的赋税,现在换了一个人,告诉他们不用服徭役,连赋税都减轻不少,这其中区别,只要不傻就知道选谁。
“父亲可招募兵马,但凡入伍,就立刻减免三年赋税,百姓为免税,也会争先恐后前来参军,至于招募兵马这件事,就由我来做。”
这是谢琅的目的,握住兵权,速战速决,以最快的速度攻入长安,所以兵权是要握在自己手上的。至于陆东离,内政行,对于带兵打仗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淑女此议甚好。”
人群当中有人拍手称赞,文仪一身文士服,他看向谢琅,眼中闪过一丝钦佩,而后又是惋惜,最后还是说道:“然淑女毕竟是女子,既不通兵事,也没有带兵打仗的经验。招募兵马一事不能儿戏,还是交给知兵事之人。”
我赞同你的观点,但不能让你带兵,提议你提了,要是连招兵买马都让一个小娘子干了,岂不是显得他们没用?
不过他心中到底还是对谢琅多了一分重视。
能提出这点的人,不简单。
杜陵坐在座位上,眯起了双眼,若有所思。
谢琅被反驳也没有生气,只是反问道:“你说的知兵事之人是?”
“自然是……”
文仪瞬间说不出话来了,虽说陆东离作为郡守,有权利调遣兵马,但许久没有战乱,兵事已经荒废许久,郡内的将士加起来也不过两千余人,而且还是分散的,找到一个能统辖兵马的人并不简单。
“那也不能让你来。”
谢琅没有继续看他,只是问陆东离道:“父亲,你觉得呢?”
“吾儿胆识,不下于男子。”
陆东离想到了一刻钟前谢琅在书房和他的对话。
“父亲你想要的是辅佐明君,成万世之功业,最后名留青史。但如今的天子,绝不是什么明君,若父亲为这样的君主效命,就是在为虎作伥,到时候记在史书上的,只会是遗臭万年。”
“我杀了天使,父亲唯有造反这一条路可选,造反需要兵马,只有强大的实力,才能推翻谢元景的暴政,但军权得掌握在自己手中。我是父亲你唯一的女儿,要继承父亲你的位置他人必定不服,若我想要服众,最好方式就是立下军功,让质疑之人全都闭嘴。”
也就是这一番话打动了陆东离,谢琅说得对,她身为女子,想要让其他人服众,只能靠实打实的功绩。
养在温室的花,风一吹就落,雄鹰想要翱翔于九天之上,必先学会飞行。
想到这里的陆东离拍板定案:“招兵买马一事,就交由昭平全权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