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一章 破境之画(三)

顾老头桌子上的那颗假红木树根,猫猫啃的很快活。

从色泽和木纹上来看。

顾为经判断,陈生林书房桌子上的很可能是名副其实随随便便就能买上千八百只土猫的,真的从百年黄花梨上完整取下来的老茶案。

阿旺照样咬的咯吱咯吱。

什么叫体面

这就叫体面!

十块钱一个碗,就大手大脚的用来嗦粉,十万块钱的前清古董,就捧着含着贡着。

俗气了。

那是老顾子这种下里巴人才干的事情。

不管价值多少钱,不管珍贵与否,不管是顾老头的宝贝,还是豪哥的宝贝,只要猫猫大王想磨牙了,咱阿旺从来都剔牙剔的一视同仁。

顾为经看着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陈生林却不是很在意的样子,他只是轻笑了一下,就把目光从狸花猫身上移开,拿起了桌子上的档案袋。

这是刚刚从外面拿回来的东西,进门时,被他随手放在了桌案上。

陈老板将牛皮纸档案袋递给顾为经。

“刚刚那位的客人和以前的人都不一样。她抱着这个档案袋来西河会馆说要见我,见面后,她把它推到桌子上,看着我的眼睛说,要不然乖乖按她说的做。要不然,这个档案袋里的东西,就会出现在一周后各大新闻报纸的头条上,她就让我家破人亡……太有趣了,已经多少年没有人这么跟我说过话了。这难道不是很有趣的事情么?小顾先生。”

顾为经怔了一下。

他接过那封牛皮纸的档案袋。

它用火漆封着口,袋子上还有“仰光警察总署机密存档”的缅、英两语的标识,以及“大象跨国联合打击专项行动”的封条。

他心中微微一动,猛的抬起头,看向豪哥。

陈生林微笑。

“那位突然到访的客人我想你也认识。”

“啪。”中年男人轻轻拍了一下手。

“请小姐进来吧?一起见个面。”

后面半句话,他却是转过头来,望着着门口说的。

书房的大门被打开了。

那位过年时曾提着果篮和现金,到顾氏书画廊登门摆放的光头走了进来。

转身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蔻蔻小姐跟在他的身后,迈步走了进来。

她依旧穿着那天在夜市上购买的裙子,柔软的碎花的小裙子贴合在女孩子柔软的身体曲线上,却让她显得格外亭亭玉立。

他们其实分别了还不到二十四个小时,但此刻,蔻蔻看上去真的漂亮极了。

美的像是脑后带着光环,是从云端降下的天使。

唯一的问题是。

这位天使小姐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板着脸,根本就不愿意搭理顾为经。

她看了陈生林一眼,扭过头迈步走到桌边,张开双臂,淡淡的说道。

“过来吧。”

顾为经踌躇了一下,悄悄往蔻蔻那里走了几步。

“不是在跟你说话。”

谁知。

人家女孩子头也不抬,冷冰冰的说道。

小主,

倒是桌子上闲嗑牙的阿旺的大王,从门滑开的第一时间,就机敏的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

猫猫大概是在空气中嗅到了蔻蔻发丝上的某种特殊的香气。

就像是小猫猫嗅到了大脑斧身体上的标志性的信息素。

它一下子就僵住不动了。

阿旺悄悄的扭过脑袋,望向蔻蔻,然后又瞅了一眼手足无措的小顾子,仿佛是认命般的喵了一声。

猫猫接客,上岗营业.jpg

它尾巴一晃一晃的走到桌边,跳到了蔻蔻张开的手臂里,把自己的大饼脸伸到了女孩的胸口脖颈处,任由小姐姐去抱去揉。

蔻蔻抱着猫,指尖轻轻挠了挠它耳后的绒毛,这才抬起头来,抿着嘴瞅了顾为经一眼。

“事情都顺利的解决了,德国见,认真的?”

“骗人鬼。”

她质问的瞥着顾为经。

顾为经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骗不到蔻蔻,从来都是。

顾为经突然之间意识到,早在他和豪哥打电话的时候,对方就读懂了他。

……

一天前。

画室里,蔻蔻看着像雕塑一样沉默,像石头一样坚硬的顾为经,看着他的面无表情的脸。

“你要救顾林,你要自己去解决这件事情,对不对?”

蔻蔻在心里想。

这家伙就是那种谁都会去救,谁都想要帮的烂好人啊!他当年连上个陶艺课,都要照顾一个戴牙套,笨手笨脚的陌生人的心情。

他怎么可能放着顾林去死呢?

这种人就是什么都放不下,所以才活的这么麻烦。

这些年,拉拉队里大家各种唧唧喳喳,从喜欢的偶像明星,到追的电视剧,各种试探来试探去,嘴里说着“你也觉得谁谁谁好帅,对吧,对吧”,转过身来就和别人吐槽“某某某竟然喜欢某某某,太low了!”

这么多你说我猜的把戏,就从来没有谁能骗过蔻蔻。

顾为经在这里装成锯嘴的葫芦,就以为能让她上了对方的当?

鬼扯呢!

他这幅说假话的功力,也就顶多骗骗酒井小姐那种纯真善良的软妹子。

“你都想好了要告别了对不对?什么话都不说,把一切都藏在心里,把一切都安排好。然后去找豪哥做最后的对峙?对不对?你以为这个样子很帅,很酷,很潇洒?来来去去,都不留下一片的尘埃?”

蔻蔻望着顾为经从画室里离开的背影。

“真讨厌。”

她踢了踢脚尖,在心里想着。

……

所以。

当晚上蔻蔻接到顾为经发来的那条“事情都解决了,我们德国见!”的信息,给他回消息,他不理。

又给他打电话,发现顾为经的手机已经关机了以后。 古龙小说全集

蔻蔻就从自己的床底下取走了这个文件袋,给父亲留了一张纸条,然后一言不发的打车直奔西河会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