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九章 破境之画(一)

他后退两步,对着耳朵上夹着的麦克风对讲机什么。

然后又走回顾为经身边。

“请您在这里稍等,我要检查一下预约名单。”

大概五六分钟的时间,一辆车就从后方的铁门里开了出来,不是旅游景区的那种电瓶摆度车,而是一辆黑色的豪华mpv礼宾车。

“顾先生,是么?欢迎光临。”

一位金发的外国礼宾小姐从老人手上接过了顾为经的接待服务,她为顾为经拉开车门,做出了请的手势。

“大约有四分钟的车程,您可以喝点东西。”

顾为经发现,西河会馆的占地面积比他想象的要大上很多。

红色的砖石建筑绵延出很远,车在庄园的内部路上行驶的速度很快,几分钟的时间就开出了不短的距离。

不断有树林,假山甚至是小湖从车窗边滑过。

终于。

汽车在一栋看上去是主楼的建筑前停下。

“会馆里有宠物托管室,有专人二十四小时的照顾您的宠物,请问您需要把它寄养一下么?如果它日常有什么特殊的要求,都可以跟我说。”

礼宾小姐看着阿旺,询问道。

“不,它就跟着我。”

顾为经拒绝了。

“那请问我可以帮您抱着这个小可爱么?”她继续微笑。

顾为经又摇摇头。

“好,请您跟我来。”穿着开叉裙的女人,为顾为经推开了建筑的大门。

大门后没有任何的房间或者厅堂,而是深色的走廊,礼宾小姐引着路,顾为经抱着阿旺跟随在对方身后。

女人时不时的推动墙壁。

墙壁像大门一样滑开,露出其后的另外一条长长的廊道。

顾为经在西河会馆里穿行。

走廊里没有窗户,昏昏暗暗的,只在墙边脚边的高度点缀着一排小灯,照亮着脚下的道路。

不走进来很难想象,看上去朴实素雅的红砖楼宇的内部,竟然会有着如此复杂的内部通道。

刚刚的内部路,此刻的脚下的走廊,它们都让顾为经联想到了迷宫或者蛛网。

如果不是有人在前方领路,他大概会迅速迷失在会馆的建筑群之中,像是乱撞的老鼠。

不过他知道。

无论西河会馆是迷宫,亦或是蛛网,他都正在快速的接近着它的核心。

一步、两步、三步……这风暴前最后的静静的时光。

他们似是在各种走廊间走了很久,又似只有一刹那,礼宾小姐又在一扇墙边站住了。

她轻推墙壁。

墙壁上的门向内滑开。

这一次,背后所露出来的却不再是另外一条走廊,而是一个房间。

女人替顾为经推开了房门,她自己却不进去。

“顾先生,就是这里了,我不能进去。请您在里面稍等,先生刚刚临时有客人要见,马上就会过来。”

说罢。

礼宾小姐像顾为经深深的鞠躬,然后便有消失在了甬道般的回廊之中。

顾为经迈步跨过门槛。

四周的空间陡然开阔。

这似乎是一间素雅的书房,明亮的月色从书房的半拉开窗帘间洒了过来。

清澈如水。

顾为经似乎真的能听见水声。

他走过去拉开窗帘。

透过玻璃,能看见有河水从远方的围墙间蜿蜒的穿过,水流平缓而宁静,如一条冷丝丝的丝锦带子。

窗户向外推开了一角。

水声,树叶的摇曳声就是这么一起,从窗户的缝隙间倾泄而入。

顾为经扫视着这间书房的陈设。

胡桃色的案台,一张东方式的实木官帽椅,靠近窗户的位置,还有一支弧形底座的躺椅,最醒目的是房间内侧有一个内嵌的佛龛,里面供奉着金灿灿的四面佛。

它是屋里最符合大众想象里,豪哥身份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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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么一大座金色的雕塑供在这里,房间都变得亮堂了好几分。

但这尊黄金雕塑以外。

房间里的陈设整体真的很简单。

没有电视,没有电脑,没有音响。

书桌正中心的八爪鱼形状的通话转接器,它就是屋里唯一属于二十一世纪的现代化家具。

墙壁上挂着一幅画。

画上似乎是一个女人的样子,画家把他从不同角度所看到的女人的五官全都叠加到了一个平面之上。

她的眉眼,她的鼻子,她的衣服,她额头上所戴着的帽子,一切元素都在画稿上被创作者重新加以拼凑、组合、重叠。

所以外人初看上去时,会觉得她很抽象。

这是典型的立体主义式的画法特征——

「《女人的半身像》,毕加索,1932年」

顾为经认出了这幅他曾在教科书见过图片的作品,这是毕加索为比他年轻26岁的模特兼情人多拉·马尔小姐所创作出来油画。

就在毕加索画出那幅着名的《格尔尼卡》的10个月以后。

这幅画在拍卖场和画具商受中几经流转,最后一位公开的拥有者是一位中东石油大亨,然后在1997年时失窃。

从此它再也没有出现在公众面前,成为了众多地下黑市上流转的被盗作品之一,而早在上世纪90年代,这幅画的估价就已经接近了3000万欧元。

国际刑警组织曾经为它成立了专项的调查小组,追查这幅画的下落长达二十年之久。

顾为经听说。

这幅《女人的半身像》曾多次在地下军火交易和走私贸易中,以中介标的物的身份流转过。

没想到。

今天他竟然在这里看到了这幅画。

不需要发动书画鉴定术。

好的作品自有魔力。

看到它的瞬间,顾为经便知道,自己身前墙上的那张——便是失踪多年的毕加索真迹。

他把阿旺放到旁边的桌子上,然后后退一步。

反正豪哥迟迟没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