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纪念的历史性会面,应该选在值得纪念的历史性场合。”
萨尔玛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看向剧院旁的玩偶公仔,仿佛是在向着上帝祈祷的信徒。
“16年前,有巨富在苏富比拍卖会上,买下了达米安·赫斯特的作品《摇篮曲之春》,买主是卡塔尔王室的谢赫阿·玛雅莎·阿·天妮公主。”
“她这一举拍报价创造了二十一世纪第一个十年在世画家的交易额新纪录,将这个数字在以前的基础上翻了一倍,定格在了单张作品1900万美元。一年之后,达米安·赫斯特和苏富比再度联手,2009年,他们在伦敦举行大拍。”
“拍卖地点就在离伦敦西区四个街区之外的苏富比伦敦总部。”
女人转头指向街角。
“当时媒体打出了‘前所未有的超级拍卖会’的标语,苏富比的投资分析师信誓旦旦的告诉报纸,本场拍卖会,他们有信心将单场的交易额拉升到5000万英镑以上。”
“具体拍卖会的过程众说纷云。传闻中说高古轩愤怒于赫斯特竟然绕过了他的画廊,破坏了‘画家-画廊-收藏家’这个持续了半个世纪约定俗成的三角形商业生态,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和二级拍卖场合作。”
“但他还是在最关键的时刻,让自己手下的买手们携带巨额现金流进场,稳定住了投资者们的信心。”
“至于拍卖会的最终结果,二位都是行业里最为成功的顶级大师,肯定并不陌生。”
玛尔萨看向身边的同伴。
“最终,拍卖锤落下,那场大拍的成交额定格了1.1亿英镑,按照汇率约合当时的一亿九千八百六十万美元。一个神话就这样诞生了。”
“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史无前例的有一位在世的画家仅一场拍卖,就入账了超过一亿美元。成交额距离两亿美元大关,只有微不足道的140万美元。如果拍卖师烘托气氛的手法再热烈一些,或者赫斯特再往他的拍卖清单上多添加上一件藏品。那么也许两亿美元的关隘,也就被连着一起跨过去了。”
萨尔玛语气里带着平静的感慨。
“而当年,创造这个奇迹的时候,赫斯特才刚刚度过自己40岁的生日不久。人们推测,他如果像毕加索般的高产和长寿。那么,他还能继续高效的工作半个世纪。那时候,他的身价将会攀升到何等可怕的地步?”
“有评论家认为,赫斯特的作品里,带着前人所没有的对世界的戏谑与对社会思考的深邃角度。也有评论家说,赫斯特只是人类历史上所出现的无数三流艺术投机者中,拥有超一流的好运的那个。他的出现,恰好填补了当行业希望看到与‘波普艺术’不同的艺术方向的情感空白。他是资本塑造下的神话,那个踩到一脚狗屎的幸运儿。”
酒井一成已经知道了对方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从如今的角度来看。
这个故事的走向也没有像很多收藏家所设想的那样圆满顺利。
但无论你是赫斯特的狂热粉丝,还是认为他的作品故弄玄虚,对他不屑一顾。
都必须要承认。
在2009年的那个夏天,赫斯特就是整个艺术圈子里最为风光的人。
抛除那些帝王画家,权臣画家,单纯从创作者画画卖画所得到的金钱收入的高低来说。
他也许是从公元前两千年,到公元后两千年,古往今来所有成功的画家里最成功的,也是古往今来所有幸运的画家里最为幸运的。
酒井一成已经是万里挑一的顶级大师了。
但早在十五年前。
在和他差不多的年纪,赫斯特一场拍卖会所创作的成就额,就比他忙活这些年来的收入总和全部加起来还要更多。
要知道那可是二十世纪00年代的1.98亿美元。
而这场拍卖会甚至是在经济危机席卷全球,所有富豪收藏家要不然手头都没钱了,要不然花钱花的极为谨慎的背景下举办的。
在大量有钱人心中,2009年可都不算是个把钱都花在艺术品投资上最合适的时间节点。
在这种局面下。
赫斯特这位中青年艺术家,一场拍卖会就卖了两个亿,用“奇迹”来形容,丝毫不为过。
“如果说前一阵子的新纪元缪斯计划,代表了《油画》杂志社想要整合市场的决心,它有潜力成为我们这一代人的市场神话。”简·阿诺接口,“那么70年代的市场神话是毕加索,80年代到90年代后期是波普艺术,90年代末到2010年,欧洲艺术市场上的天王巨星便是达米安·赫斯特。”
“是啊,那场拍卖会结束的时候,我正刚开始创业。我还清晰记得当天《泰晤士报》头版头条的标题是「新时代到来了!」,它甚至把欧盟成员国希腊政府公共债务占比已经超过全年gdp的107%,正在考虑宣布破产的新闻压到了二版。”
萨尔玛叹息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