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昨日的世界

时至今日,这种上千万美元的顶级艺术品交易对他来说,依旧只是个遥远而模糊的概念。

莫奈的真迹。

东夏魔都、京城的一些顶级美术馆,隔几个月就能借来一幅展览。

可是整个东南亚。

缅甸、越南、老挝、泰国、柬埔寨加起来,也只传闻在资产规模达几百亿美元的泰国王室私人收藏中,握有一张《睡莲》和一张《埃特尔塔的象鼻子》。

豪哥竟然能量大到能搞到这种东西。

这种量级的藏品一张就能秒杀整个仰光国立美术馆。

但凡方圆一百公里范围的美术馆内有一张够分量的大师真迹。

顾为经面对“临摹印象派名家”的系统任务的时候,也就不至于想要去书画公盘里碰碰运气了。

谁能想到。

可能就在仰光。

离他们家书画铺直线汽车路程不过半小时的西河会馆里,某个不为人知的金库储藏箱中,就静静的躺着一张传说中的睡莲。

这玩意在艺术品圈子里,就像倚天剑和屠龙刀一般,已经有很大象征意义了。

只要别遇上《蒙娜丽莎》、《清明上河图》这种超模,不能用金钱衡量的国家宝藏。

《睡莲》就是收藏家眼中,最顶尖最有面子的那一批藏品。

市场冷的年景,有些便宜的莫奈百十来万美刀就能拿下。

但2010年以后,《睡莲》这么有代表性和文化符号的作品,保存不出问题的通常就得有八位数了。

豪哥手上那张篇幅据说在两百多张《睡莲》中能排到第二。

那碰上对的拍卖会和对的买家,别说7000万美元了,九位数都是有可能的。

“脏画?假画?”

他知道豪哥可能是东南亚最大的几个洗钱商之一,也可能是世界上最大的艺术品造假集团的主人。

音乐界有个传闻上百年之久的冷笑话。

世界上所有经过认证的价值百万美元的斯特拉迪瓦里小提琴加起来,要比文献记载中这位造琴大师制作的小提琴总数多上30%。

放在艺术界。

所有明的暗的,合法的不合法的收藏家手中的莫奈《睡莲》、《向日葵》加起来,会不会比这位印象派画家创作的总数更多,不知道。

然而,莫奈确实是世界造假画师最中意的大师。

梵·高,达芬奇可能更有名,均价更高。

问题在于。

这两位画家传世作品就那么几张,几乎每一张现世的作品都传承有序。你仿一张《蒙娜丽莎》对客户说卢浮宫里挂的是假的,老子手里的才是真的。

挺没有说服力的。

类似《救世主》这种没有准确传承的画作。

就算被中东王子花了5亿美元买走了,到底是不是达芬奇的真迹,至今卢浮宫仍然在和学界打口水仗。

毕加索则离现在太近了,也不好仿制。

莫奈就不一样了。

这位画家又有名,活的又久,最棒的是还很高产,动不动同一题材就百十张的画。

不少造假画具商就指着仿莫奈吃饭呢,只要骗到一个想捡便宜的肥羊阔佬,就能吃个好几年。

“这种价格当然肯定是有问题的了,但我想不至于是假画。不仅是因为除非他想砸招牌,否则不敢在千万美元级别的藏品上糊弄我的,同时,我亲眼看过那张画,我从欧洲和日本包机请来的三位鉴定专家和我自己,都倾向于认为那幅画就是真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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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生林叹了口气。

“一千万美元就能买下这么顶级的藏品,虽说当时我在成交前的最后一刻退缩了,现在回想起来,依然还是很心动的。”

“您是一个真正正直的人。”

顾为经发自内心的赞叹道。

真正懂行的人,才能清晰的意识到顶级美术作品,放在一个艺术爱好者面前有多么大的吸引力。

它就像是一个漂亮的绝色佳人,就算来路不正不能示人,乐滋滋的抱回房室里,自己在灯下欣赏也是极美,极妙的。

豪哥拍一把宾利的车钥匙来拉拢自己,他把持的住。

要是对方拍一幅《睡莲》真迹出来,无论是财富价值还是美术价值,当初顾为经真的都未必守的住本心。

若非如此,世界范围内交易见不得光的地下艺术品黑市,也不可能这般的火热。

“这话我爱听,但别把我想象得太清高,钱其实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只是这幅画里的水太深。一天半的时间,我取爆几家银行也筹不出一千万美金的现钞,豪哥不接受缅币。我是不想要自己的公司卷入他的洗钱生意。”

“再说,一千万美元,我再稍微加一点也能在正规拍卖行买到一幅普通的《睡莲》了。买黑画几乎就和豪哥绑到了一起,将来万一资金链紧张,想脱手变现换成现金也还要找他做为中间人,我觉得不值当。”

陈生林笑呵呵的说道:“顾为经,你能和曹轩一起画画,能泡到酒井小姐。会被豪哥盯上,我一点也不意外。”

“有些话我本不该说。不过,既然你喊我一声陈叔叔。我就以长辈的身份,提醒你一句。”

“顾为经,你要想发十年纸醉金迷的横财,找找豪哥无妨,听说他对有才华的年轻人,出手从来都不吝啬。可是你要想安安稳稳的当一辈子大画家,就最好不要和豪哥有过多的关联。”

陈生林的语气依旧温和。

“年轻人想发财,当然没有错。只是能不能踏踏实实的发一辈子财,就是一门大学问了。”

“您说的非常对,我一直都拒绝了豪哥的招揽。”顾为经赶忙解释了一句:“我提起这件事,只是想说。为人是否正派,事情的是非对对错如何,只要您随便一个电话,社会便会按照您的意志运行。无论是豪哥还是陈叔叔您,都握着相同的权力,这其实是挺可怕的一件事,您的秘书甚至都没有确认我有没有说假话。”

“……当然,我没有指责您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