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想象,那些爱好八卦的公众就会对现在的伊莲娜女士嘴下留情。
不过,
这和他这个《经济学评论家》的特约记者,有什么关系呢?
他自己就是组成社会舆论的一环。
小记者心中嘲笑眼前的伊莲娜小姐过于单纯,竟然会妄图让他违背新闻道德。
要是要求撰写的采访报道必须要对方满意。
不就他妈的成了他跑过来上门,给人家当免费的劳力写洗地软文了嘛!
他愿意舔着脸往车上撞拦车,换取一个采访的机会,可不愿意平白无故的当伊莲娜家族的肉喇叭。
虽说《经济学评论家》在大众领域,本来就属于那种政治立场忽左忽右,偶尔喜欢和同行唱唱反调的类型。
可让它们这种量级的杂志写洗地软文。
成本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
即使是世界五百强的董事长,你可以不理睬我们的采访申请,我们也可以想怎么屌你,就随手写文章怎么屌你。
在大型媒体工作,就是有这点爽。
“我可以给《经济学评论家》独家新闻,只接受你们一家媒体的采访。顺便附带送你一份股东会的所有书面决议和未来杂志社的发展战略。”
安娜不以为意的许诺,反正这些东西都是公布的。
大独家?
小记者舔舔嘴唇。
这个提议让他有点心动。
独家报道和普通的报道在新闻领域的量级截然不同。
可是……
“伊莲娜女士。”
小记者轻轻吞了一口唾沫,迟疑了两秒钟,觉得这个条件也还不足以收买自己。
要是编辑知道了他私自和采访对象搞这种幕后交易,自己会被吊销记者证,丢掉工作的。
考虑了一下投资回报比。
他强忍住心动,还是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的样子,“小姐,你误会我了,我真的是有新闻道德的。《经济学评论家》是一家……”
“那么就换个条件,荣恩·威廉对吧?”
安娜看了一眼手边的记者证,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威廉记者,我可以长期和你保持专线沟通,将来有关杂志社的一系列的内部变动和发展规划,情况允许的话,我都愿意提前透露给你。”
这是在说,
伊莲娜小姐愿意成为自己在《油画》杂志内部的情报来源了?
威廉记者意识到对方的许诺是什么的时候,心跳都慢了半拍。
众所周知。
每位能搞出重要独家新闻,搅动风风雨雨的记者,前提条件就是你得有自己掌控的情报来源。
当军政记者可以用绿卡收买反对派武装控制区下的民众。当财经记者也可以收买一些底层职员,获得正在调查的公司的动向情报。
代价是前者容易挨子弹,后者容易被警局的金融调查科当商业间谍带走。
不过,
只要能挖出猛料,一切都是值得的。
“您的意思是……伊莲娜女士,你愿意当我的长期线人?”
威廉记者整个人都被巨大的幸福感所笼罩。
他那三瓜俩枣的新闻调查经费,在奥地利这种世界上最富裕的国家,收买个扫地大妈帮他偷偷垃圾桶里的废弃文件都困难。
而现在。
竟然有一位大股东愿意亲自当他的独家情报源,和他保持沟通,告诉他未来《油画》杂志的发展动向。
愿意挖自家墙角的大股东——即使新闻界这里碰上什么怪事都不出奇,威廉记者也还是差点要给这位思路清奇的安娜小姐跪了。
“线人?我更愿意说是朋友。”
安娜对威廉记者温和的微笑。
她从奔驰后排的独立酒柜中,取出一瓶冒着漂浮着小气泡的浅沙色酒瓶和两只香槟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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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好了,我的友谊不是《经济学评论家》的杂志,而是给你个人的。”
安娜将一只高脚杯优雅的递给了面色挣扎的男人,“威廉先生,请问你愿意成为伊莲娜家族的朋友么?”
于是,
威廉记者真的给跪了。
“为了保证新闻的公正客观,我会把写完新闻稿件给您这位采访对象看一遍,听听您的意见。”
语言的艺术。
被权贵收买成为利益链条下的喉舌,是记者中的败类,是对新闻尊严的亵渎。
可是愿意吸收采访对象的反馈,“不偏不倚的”表达自己的观点,那么就是道德高尚的好记者了。
威廉记者深深的吸气,接过了香槟杯,一饮而尽。
没直接跪下来亲吻人家的靴子,威廉记者都觉得自己真的已经很有骨气了。
无他,
给的实在太多。
记者界能搞到新闻的就是爷,只被自己掌握的线人则是记者手中最重要的资产。
两个记者同行为了抢某条重要新闻线上的线人的联系方式,直接在办公室里打起来的都有。
威廉记者要是能一直搞到《油画》杂志的重要情报,他才不在乎什么狗屁编辑呢。
老子可以连主编都懒得理。
要是能隔断时间整几个关于风闻中即将成立的那支油画基金的猛料出来——也就是财经记者很难拿普利策新闻奖,可几个次一点的报业大奖,几乎已经在向他招手了。
热门政治剧《纸牌屋》情节里,
那位佐伊女记者将一位民主党众议员发展成了她的长期线人,她就是整个白宫新闻厅里最风光的那个人,连老总都要笑脸相迎。
有渠道联系重磅线人的记者,就是这么的牛气。
“我……我需要写些什么,伊莲娜小姐,可以有偏向,但不能太离谱,要不然编辑会扣下稿件的,读者也不会买账的。”
威廉记者艰涩的张开嘴。
等价交换。
人家给了他一个无法拒绝的价码,那么所图谋的要求一定小不了。
纸牌屋里的佐伊记者,又卖屁股又送裸照的,才让那位民主党议员同意给她独家消息。
威廉肯定是非常乐意出卖一下“色相”的。
但这种美事,
也只能留着梦里流口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