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赵军俘虏所说,他们根本没有收到半分来自赵国庙堂的资金,也没有一名民夫来替他们修建,只能靠自己挖些土石,树些木栅,才勉强算是修建了这些防御工事。
小主,
而经历了数日的鏖战和奔波,秦军终于还是通过了这段山道,踏入了一望无际的平原之上。
入代之路,已然畅通无阻。
而接下来,便是要看李牧的抉择了。
代地边军之所以在李牧麾下能够做到舍生忘死的地步,都是因为李牧设立的防御体系保全了代地免于遭受异族袭扰,家乡安定。
然而若是李牧无法再保全他们的家乡,甚至是阻止他们保护家乡代地,那么这些代地边军即便留下来,也不再会和李牧同心同德,更不会如昔日那般舍生忘死。
一支失去了作战意志的军队,又能有几分战斗力呢?
而失去了代地边军这支强有力的精锐部队的情况下,饶是李牧,又能如何在四十万秦军面前力挽狂澜呢?
一如昔日的犀首公孙衍,在河西之战率秦军斩首魏军八万,但离开秦国后,数次统帅列国联军,却屡战屡败。
是公孙衍名不副实,并无真才实学么?
自然不是,而是列国的军队内部勾心斗角,贪腐问题严重,还有各级贵族把持军权,层层限制之下,公孙衍根本无法让联军如臂指使,是这些军队使得公孙衍施展不出自身的军事才能。
而李牧也即将面对如此情景,届时那些士气低落的军队,以及青壮们组成的临时军队,又能发挥出李牧几分的军事才能呢?
当然,李牧的限制也许比起昔日的公孙衍还多一些,比如赵国朝堂上的那群虫豸,以及燕国这位好邻居。
……
而就在数日后,张机率秦军攻克狼孟等城,穿越恒山进入代地的消息传来,郸邯城中又乱成了一锅粥。
赵偃的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这些时日赵偃的寝宫内尽是难闻的药味,已经无法露面。
而朝堂上,虽然李牧被授予了假相邦一职和上将军的职位,也下令自他以下所有人都必须无条件听从李牧的命令,然而就连赵偃本人的命令,也未必能在赵国朝堂上通行无阻,何况是李牧呢?
以太子赵迁为首的太子党势力便挡在了李牧的面前,极端厌恶代人的赵迁对于李牧的厌恶丝毫不加掩饰。
在少傅韩仓等人的挑唆下,赵迁认为如果他的父王赵偃无法执掌国政,那么理应由太子监国,执掌国政,怎么能由一个外人,尤其是代人来代替他的父王行使赵王的权力?
因而在许多方面,赵迁都与李牧对着干,甚至不纠结政策的利弊,凡是李牧赞同的,他就反对。
因为李牧的一些政策而被侵犯了利益的贵族和豪强以及宗室纷纷集结在赵迁的身边,这让赵迁更加得意,认为自己得到了赵人的拥护和支持。
许多保持中立的官员面对此情此景,大多数还是选择了站在赵迁那一方。
赵偃的身体不行了,将来的赵王自然是赵迁这位现如今的太子。
若是他们支持李牧,将来赵迁即位,会放过他们么?
李牧的日子不好过,代人的日子也不好过。
这些时日,负责提供、运输十五万代地边军粮草辎重的官员们各种刁难,多是放置了许久的陈谷,肉食蔬果更是几乎没有,就连提供给战马的草料都是劣草。
原本在李牧的压制下,入郸邯的代人一直忍让着,使得赵人和代人的矛盾没有爆发,但也始终处于一个临界值。
但随着代地被秦军入侵,赵国朝堂上关于如何面对三路秦军的讨论,使得代人的怒火也彻底被点燃了。
“阏与要塞绝不容有失!否则赵国腹地便可被秦军长驱直入!届时赵国危矣!郸邯危矣!”
“难道中牟和邺城不重要么?若是失了中牟和邺城,秦军一样可以越过赵南长城攻打郸邯!”
“中牟和邺城是坚城,还可以固守一番,实在不行还要赵南长城作为第二道防线,然而阏与若失,便再没有第二道防线了!”
“荒谬!”
面对赵国朝堂上的这些争论,李牧不发一言。
无视了这些争吵,他在思考着究竟该如何面对三路秦军的夹击。
只是,他想明白,为什么秦人要攻打代地。
代地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地处偏僻,也没有什么资源,能自给自足已经极为不容易了,也就战马的产量不错,妥妥的穷困潦倒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