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春妮撇了撇嘴，“老爷说得好听罢了，从始至终您就没待见过我的孝川。同样是在外面拈花惹草，我孝川就被打被禁足被架空，而他孝谦不但拈花惹草还胆子大到敢公开违抗老爷的婚事安排，可只是打了一顿没多久就能接管生意了。这是什么道理？恐怕根本没有道理，只是老爷偏爱他孝谦，嫌弃我孝川罢了。”

“你又在胡说什么？什么有道理没道理的？我看你才是最没道理的！”钟进贤本想忍着不发作，让她发泄发泄就算了，但她有些得寸进尺了。钟进贤也是一肚子无奈，于是也趁此机会一顿埋怨起来，“我倒也想多几个孝恒这样的儿子帮我，可惜一个懂事的孝和早早儿地去了。也正因此我才对你宽容几分！我没说过孝谦好、孝川不好！在我眼里，他们俩都不好！你说的没错，他们俩都在外头拈花惹草，但你儿子还赌钱！孝谦也的确大逆不道抗婚，但他能把庄子打理得井井有条。你的孝川行吗？他除了会眠花宿柳、牌九骰子，他会什么？”他瞪了孝川一眼，把孝川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我不是没给他机会，孝恒曾经也多次让我给他机会，可他做的如何？你自己问问他！”他摆摆手道：“我只不过不想你知道罢了，毕竟他是你唯一的儿子。你看看，我只不过让他在家好好陪陪怀孕的妻子，就这么一点点儿小事他做的怎么样？还不是天天往外跑？三更半夜才回来！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不过不想问不想管罢了。我一说他，你就要帮衬着！”钟进贤指着燕春妮道：“真正的慈母多败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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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进贤的怒气显露无遗，而且句句都是事实，让燕春妮无法反驳。而且如果再顶撞下去，恐怕真的会惹怒钟进贤。“老爷～～”燕春妮也稍稍软了下来，“纵然孝川再怎么不好，他也是你的儿子啊。好歹你也看在孙子的份上，给他些机会吧。你总不想等孙子长大了问孝川做过些什么，孝川无言以对吧？”她恳求地看着钟进贤，还把孝川拉过来，“孝川！快过来告诉你爹，一定会懂事长进！让你爹给你次机会！”孝川别别扭扭，燕春妮催促道：“快说呀！”

孝川战战兢兢地说道：“爹．．．．．．我会懂事长进的。”

钟进贤抬眼看看他叹了口气，没有言语。燕春妮见状又把小鱼给拽过来，“小鱼！你也劝劝你公公，孝川可是你丈夫呀！”

其实小鱼并不想纠缠到这次争吵中，况且孝川是什么材料她也清楚得很。但婆婆这么说也只好说道：“老爷，给相公一次机会吧。”

“行了！不要烦我了！”钟进贤直奔门口，经过燕春妮身边的时候停了停，“家里的事情我还能体谅你的爱子之心，但生意上的事情绝不容许你干涉！”说完就负气离开了。

眼看着钟进贤气呼呼地走了，燕春妮不敢发的脾气才对着儿子、儿媳宣泄出来。“你呀！你呀！你怎么就这么不争气！”燕春妮戳着儿子的脑门儿说道：“外头的脏女人有什么好？让你这么流连忘返？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你妈这张老脸想想啊！凭什么都是老爷的儿子，她大房生的两个就又乖又能干？而我生的两个不是英年早逝就是扶不起墙的阿斗？我到底是造的什么孽啊！”说着就哭了起来。

作为一个姨娘，从进门的那天起就低人一等，注定不能在这个家有多高的地位。燕春妮年轻的时候也是豆蔻年华，上门求婚者络绎不绝。正巧那时候钟家老太爷希望钟家的香火能兴旺一些，而且又和燕春妮的祖父交好，于是就让儿子钟进贤纳了燕春妮为妾。黄花闺女嫁作妾室，年轻的燕春妮当然心有不甘但又不得不从。嫁进门后才知道正妻金如珍刚生了孝恒，身体一度不好，于是燕春妮就觉着是不是将来有一日能取而代之。在孝和出生之后，燕春妮更有了信心。可是金如珍慢慢地调理好了身子，还在同年生下了孝谦。这让燃起希望的燕春妮很是失落，眼看自己永远是一个姨太太了，所以心里的那份不甘心和长久积累下来的抑郁导致了她事事都想做主，想在这个家里有自己的地位，更是把希望寄托在两个儿子身上。可惜命运弄人，现在是这样的结局。或许是命运的无奈但更多的是她自己的责任。她的张狂也无非是想给自己一个安慰和肯定，旁人看起来是一个很泼辣很不讲理的姨太太，但她着实也有自己的悲怆在其中。

孝川当然不能理解母亲眼泪中的失望，这份失望是因为他，但也更多的是因为自己。“娘．．．．．．娘．．．．．．”他小心翼翼地扶着母亲，“别哭了。爹不给就算了，我也乐得清闲。”

“你．．．．．．”燕春妮转身就给孝川一个耳光，把孝川给打懵了。“我宁愿死的是你！不是你二哥！”说完便甩开他扶着自己的手，抹着泪离开了。

孝川捂着脸愣愣地站在那里，好久才嘟囔着说道：“这．．．．．．这是干什么呀？”转过身看到同样震惊的小鱼，觉得脸上无光。“看什么？这么晚了还不睡觉去！不知道娘很在乎她孙子啊？你要是不给我生一个胖小子，看我怎么折腾你！”说完也自觉憋屈地离开。

钟家祭祖之后的第二天，孝恒就和婉仪起程回娘家了。钟进贤则带着孝谦去铺子里，父子俩坐在马车里，气氛有些尴尬。马车摇晃着两人的身体顺势摆动，安静地听马车的轱辘声。

“你行动无碍了吧？”钟进贤没有看到孝谦拄拐杖，当然也是想关心一下儿子的伤势，但有碍于父亲的尊严马上说道：“若是不好早点说，免得三天两头不能去铺子。”

“已经好了，行动自如。”孝谦其实还有一些不适，但因为要出入铺子和庄园，拄个拐杖总不好看，还会让人胡乱猜疑和说闲话。

“快要过年了，庄子上的事情没那么多，你之后要把精力多放在铺子里。”钟进贤嘱咐道：“当然，庄子上也要兼顾。”

孝谦点着头，“是，我知道了。我会尽力的。”

钟进贤看了看孝谦，他的脸上总是那么难找到“认真”两个字，这个样子去管理伙计恐怕难有威信。“到了铺子里就不要过多地玩笑。我知道你和铺子里的伙计们都很熟，但平时是平时，做起事来主是主、仆是仆。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