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RHJunior(原笔名:RealityCheck)
译者:Nightscream
译者注:这是《天角兽奇谈》和《车厘子私塾》故事之间的故事。
* * *
带着浑身的伤痕,小马们,还有一只邪龙马,拼命穿过无尽之森茂密的灌木丛,拿出他们最大的速度狂奔。老天保佑,无尽之森里那些猛兽并没有跳出来和他们过不去;自从谐律精华回归谐律之树后,森林中的蛮荒恶兽已经渐渐消失了,而且当提雷克在森林中肆虐咆哮的时候,剩下的那些东西也都吓得躲了起来。当一个外来的恶煞在这里横行霸道的时候,没有任何不开眼的东西敢轻举妄动。
但是,这逃亡还是太慢了,慢得近乎残酷。换句话说,他们全都不在状态。魔力被吸干导致他们正处于极度虚弱状态,根本飞不起来,也没法使用半点魔法。无序正在为自己这个出于异想天开而设计出来的造型而后悔不已——那乱七八糟拼起来的身体让他连追上其他小马都困难得很。他无声地咒骂着,拼命挪动那四条完全不一致的腿和爪子,一瘸一拐地勉强跟着队伍。
现在谁也没心情去理会这件事。
暮暮扭头看看和她并肩奔驰的墨斑,他的脸绷得紧紧的,背上背着昏迷不醒的聂克丝。暮暮只觉得心里一颤,在聂克丝短短的生命之中,这已经是她第二次被强行吸干全身所有的魔力了。她到底会怎么样……?
前面就是谐律之树的洞窟了。“快!进去,进去!大家全都进去!”暮暮大喊道,她拉动了一根伪装成枯树干的拉杆,随即一块巨石隆隆地滑落下来,挡住了入口。现在他们全都站在洞穴之中,沐浴在谐律之树蓝白色的荧光下。筋疲力尽的暮暮松了一口气,“好了,现在我们总算安全了。在谐律之树的保护下,就算是提雷克也闯不进来。”
“糟糕的是,小马国的其他地方就不行了。”苹果杰克嘀咕着。
稍稍放松下来,逃亡者们环视着整个洞穴。这几个礼拜以来,这洞穴已经变了不少。洞穴简陋的石头地和水池附近多了些工作台和折叠桌,还放了好些书架。上面到处都堆满了暮暮在研究时候用的工具和书本。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瑞瑞声音发颤,“我们不能请求援助吗?天体运行管理协会怎么样呢?”
暮暮沉重地摇摇头,“他们全都分散在全球各地呢,”她说道,“等他们之中有谁能赶过来的时候,提雷克吸取的魔法也足以令他们无法招架了。而要是他夺走了哪怕一位天体御者的力量,都会造成全球性的环境灾难。现在太阳和月亮还在运行的唯一原因是赛蕾丝蒂娅秘密安置了一支独角兽卫队躲进了避难所里……就是专门为了在她或者露娜遭遇不测之后能有应急措施。”她再次摇摇头,苦涩地咬着嘴唇,“而且谁也不知道他们能坚持日月的运行多久,或者是还有多久提雷克就会意识到他在吸干整个坎特拉皇城的时候错过了一小批独角兽……”
意识到情况有多严峻,大家全都沉默了下来。
无序看来是领会了她的担忧。“别担心那小家伙。”他说道,“她只是因为魔力被吸干所以晕倒了……”
“那为什么她没醒过来?”暮暮问道,“我们可都清醒着……”
“别误解我的意思,闪闪小姐,我们全都被他吸得一干二净,”无序冷淡地回答,“不过,聂克丝还是个孩子呢,所以她很可能是承受不住所以才会这样子。被提雷克吸干的所有孩子们都沉睡不起了。她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相信你?相信你这个让我们落得这般境地的罪魁祸首吗?!”黛茜怒吼,无序在大家蕴含着冲天怒火的视线之下不由得缩起了身子,他可怜巴巴地转向了萍琪,可萍琪却把脸扭向一边,拒绝接受他的注视,她直直垂落的鬃毛隔开了他的视线。“为什么你要这么做,无序?”她抽泣着,“为什么你要帮提雷克?为什么你要背叛我们?背叛我?”
“这个小问题我很愿意来回答一下,”墨斑开了口,他坐在谐律树下,怀中抱着昏迷不醒的聂克丝,他的声音很沙哑,但是那声音中的憎恨足以烧化玻璃。“他向你承诺了什么,无序?和他并排的一张王座?你自己的一个国家?”怒容更深了,化成了冷笑,“没准儿他只是答应吃午饭的时候分给你个布丁吧?因为毕竟你对他也就是这么微不足道、这么无足轻重……”
“他答应我会恢复我的力量,行了吧?”无序猛地转过身,大声咆哮着,他重重地喘着气,爪子在空中抓挠,“他答应我,他会回复我的全部力量!是我把萍琪的粉红屁股从那些攫取藤里拖出来的时候失去的全部力量!这样够了吗?!”他朝周围的谐律精华掌管者们瞪了一圈,一脸的冷笑,“而且别以为你们就会有什么区别!一个半神的力量衰弱到凑合能赶上那个什么天下无双的崔克茜的地步,你们有没有体验过那是什么滋味儿!你有没有?!”他指着黛茜,“要是你有一天起床发现自己的翅膀不见了,你会不会开心?!”他指向暮暮,“或者是你的角?!”这次指向了苹果杰克,“或者是你的腿?!回答我,苹果杰克!假如你有一天早上起床发现自己的腿半点力气也没有,下半辈子都得坐轮椅,你会不会哪怕出卖自己的灵魂也要找回自己失去的东西?你要怎么来面对你残废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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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瞬间,暮暮居然开始同情他了。一瞬间而已。这个邪龙马,哪怕是他的力量被削减到了十分之一,依然显得如此强大,如此深不可测,但那只是因为他的力量根本无法测量,可是从他的角度来看……
然后苹果杰克开了口。“要咱说,”她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多亏了你,咱们大伙儿都有机会去好好体验了。”然后便是沉默,难捱的沉默,只有洞穴里的滴水发出微弱的声音。
“恭喜你,无序。”瑞瑞的声音冷得像冰。“这还是自马哈顿之旅以后,我见过的最糟糕的交易了。你把你的一切都给抛弃了,你的一切,还有你唯一的朋友……结果只落得个鸡飞蛋打。”
这是骆驼背上的最后一根稻草,无序崩溃了。他颓然坐倒在旁边的石头上,脸上老泪纵横。“我知道。”他只说了这三个字。
小蝶咬着嘴唇,“我们……我们都会原谅你的,无序。”她轻声说,“只是……只是现在还不会。”她低着头,“因为现在……这伤害实在是太深了。”无序用他的爪子掩住了脸。
“我们现在有更大的问题要担心,”暮暮说道,“怎么处置无序还是以后再说吧,现在,我们得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办……趁着提雷克还没把整个小马国给彻底地永远地榨干。”
在六个女孩子聚在一起商量下一步行动计划的时候,无序朝墨斑瞅了一眼,“我……我想尽量弥补一下,至少,让我帮帮聂克丝……”他说着,朝她伸出了爪子……
墨斑的脸色一点变化也没有,他望着远处的洞壁,那视线仿佛要在石头上烧出个洞来。“无序,要是你伤害聂克丝……要是你伤害我的小女儿……我会把你的细脖子扎成气球结。用不着魔法我也能行。”哀伤而惊恐,无序踉跄着退了回去。
这原本是一个像往常一样温馨和谐的好日子。暮暮因为紧急召唤而赶到坎特拉皇城去了,去办一些非常急迫而高度机密的天角兽公主秘密事务。因为是训练日,所以斯派克和烁瞳也出去受训了。侍从们都放了一天假,甚至连金橡树图书馆/暮光公主庭院里忙杂活的那些普通劳工们也出去度周末了。所以墨斑现在是独自在家,而且有个不错的机会可以好好陪陪他的新女儿。这一天非常愉快,在自己家里和厨房里散步,一起烤曲奇饼干,辅导聂克丝的功课,如此甜蜜温馨的时光……
下一秒,一只巨大的半人马把房顶整个撕开了。
那房顶像纸袋一样被撕开的轰鸣声,那震耳欲聋的狂笑,那双伸下来抓住他们的巨掌,聂克丝惊恐的尖叫声……
暮暮看到了他眼中的战栗,她轻轻地偎依着他,伸开柔软的翅膀搭在他的肩膀上。她俯下身,用鼻子磨蹭着聂克丝,听着她在昏睡中的呜咽,他们都稍稍安心了一些。墨斑的嘴唇颤抖着,“我尽力反抗了,”他低声说道,“我尽力去保护她……”他低头注视着怀中的孩子。“可他太强大了……他把我们捏在掌心里,就这么在我眼前,把她吸干了……我……我辜负了她……我没能……”
“嘘……”她轻轻地掩住了他的嘴。“你从来没有辜负过我,也没有辜负过聂克丝。你尽力了,这对我们而言就足够了。”她偎依着他的身体,安慰着他。“我拥有三位公主的力量,可这还是不够。但至少我们都尽力而为了。”她的声音温柔而凄婉,她和他一样尽力而为,但还是失败了。有一刻,那个怪物看起来就要被她打败了,但当提雷克摆出了……他的人质之后。暮暮为了保住他们的性命,不得不放弃了自己的力量。就算如此,最后还是因为皇家天马卫兵们赶来殊死相争,拖延了那个怪物足够长的时间,他们才能逃出生天……
他强作一笑,“我想也是。虽然我觉得你干得比我强多了。”
当她看到小马镇中冒起了狼烟的时候,当她发疯一样以超音速冲回来的时候,只看见提雷克正站在她冒着浓烟的家中间,而她的丈夫和女儿正在逃走。然后她的第一击就把那个恶魔半人马炸得远远飞到了无尽之森中间。这时候她忽然想起自己整个战斗中,提雷克都用右手捂着他的一只眼睛。“当我看到他的时候,他正气急败坏,你们是怎么从他掌心里逃走的?”
墨斑就和暮暮一样热爱书籍和阅读,不过他的兴趣已经和暮暮转到了截然不同的方向。暮暮对书籍的爱好源于对学习的爱好,而墨斑对书籍的爱好则源于书籍本身——她喜欢书中的知识,而他喜欢书的知识:纸张,墨水,还有把它们结合到一起,作为载体,向未来传送知识的方式。他的可爱标记表现出他对任何知识载体的理解都具备无比的天赋,无论是书籍,卷轴,或者是泥板,石碑,莎草纸书,象形文字,以及任何可以控制纸张,墨水和羽毛笔等等的魔法。他稍稍咧嘴一笑,“还记得火鸟送给我的那杆新奇的羽毛笔吗?”
“你是说……用大鹏羽毛做的那个?”暮暮问道,“我怎么能忘,那东西足有冲浪板那么大,挂在墙上简直像把电吉他。为什么提起…”
小主,
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墨斑不由得心里稍微有点满足。在提雷克汲取他魔力的时候,他在狂怒之中不顾一切地使出全部的魔力,取来那杆巨型羽毛笔,把它像是弓箭一样插进了他的一只眼睛。“我用那东西戳了他的眼睛。”
“我还琢磨他为啥眯着一只眼睛呢。”瑞瑞哆嗦了一下,“等他来找我们的时候,他肯定会因此抱了一肚子的感激之情。”
暮暮长叹一声,“最起码,我们现在都还算安全……”说到这里,她僵住了,眼睛在恐惧之中睁得滚圆,“斯派克,斯派克呢?”她发疯一样东张西望。
墨斑搂住她的后背,让她镇静下来,“他没事,他没事的!训练日,记得吗?他和烁瞳去重野战团参加演习训练了。离这里好几十里地呢,安全得很。”
暮暮刚开始冷静下来,远处就响起了一声雷鸣般的闷响,洞穴震动了一下,洞顶上的灰尘扑簌而落。几个女孩子吓得尖叫起来。“那是什么?”她惊叫着。
墨斑抬头望着洞顶,脸色很不好看。“好吧……很明显,他们也没我想的那么远……”
* * *
横冲直撞地冲出森林,提雷克用魔法把最后一只天马从天上轰下来,毫不留情地榨干了他们。把那些昏迷不醒的受害者遗弃在废墟之中,他狂暴地跺着蹄子冲到了开阔地,瞪着他那只好眼睛向周围环视。现在他正站在一条长长的岩石峡谷之中,周围的岩壁上到处都是嶙峋的岩洞——这里是阴森峡谷,如果他知道这地方的名字的话。他认出那些坑坑洼洼的洞穴是峭壁鳗鱼的巢穴,而且感到有些不快。以他目前的身材和力量,那些凶恶的掠食者对他而言也不过就是少许烦恼而已。
要是他知道那些鳗鱼前一阵子出于某种原因全都不得不搬家了,那他的烦恼和担忧可能会稍稍再多一点。
刺耳的哨子声划破天空,他扭过头,看到有一只小马正稳稳站在峡谷中间的石头柱子上。可是前一秒钟那里还什么都没有呢,是吧?出于好奇,他跺着脚大步走向那只等在那里的小马,铁蹄下的大地在颤抖着。他弯下腰,低下他巨大的脑袋,直到他能和那只浑身闪闪发光的古怪红色小马眼瞪眼。“你是谁?”
那只雄驹的毛色红得像是红宝石,一头漂亮的金发,在小马之中,他可称得上是个大块头。他的可爱标记是个铁砧,身上套着一件粗糙的卡其色背心,他的肩膀上还挎着一条武装带,嘴里像是叼雪茄烟一样嚼着一根胡萝卜。“我乃是泰山少校!”他昂首挺胸,声震四野。“我乃重野战团的指挥官,你又是什么东西?”
提雷克用一只眼睛瞪着他,“我乃是提雷克,可悲的小马驹。你正站在你们新的神灵和主宰的面前!”
“而你,”泰山咧嘴一笑,“正站在我们野战团的训练场上!全体准备!”最后一句话是大声吼出来的,震得提雷克耳朵直响。应答声响彻整个峡谷,蹄声有如闷雷。提雷克直起身来,不知什么时候,峡谷两边,峭壁的洞穴口,到处站满了小马,他们的蹄子好像燃起了火焰……而每一个洞口都冒出了黑洞洞的大炮,直直地指向这位新的神灵和主宰。
峭壁顶端最高处站着一只闪闪发光的白色陆马,粉红色的鬃毛编成了辫子,可爱标记是个冒着火星的卡通炸弹。她面前还放了个炸药的引爆器。“S&S团向你致敬,怪胎!”砰砰狂喜地尖叫着,把引爆器上的活塞一蹄子砸了下去。
“啊,见鬼。”提雷克说道。
阴森峡谷中轰然雷动。
* * *
萍琪把耳朵贴在洞窟的石壁上,仔细听着远处闷雷一般的轰响。“哦,那是Mark Z-7,”一声巨响之后她信誓旦旦地说道,然后又是一声尖锐的巨响,“这次是Mark 5,”大约六声轰鸣之后紧跟着震天动地,“哎呀,哦,哦,六发K-16长鼻加农,然后是岩床爆破!我老爸以前在岩石农场里经常摆弄这些东西,我记得那时候到处都是‘轰轰轰’!”
“他们到底在那儿干什么?!”洞穴顶部,碎石和灰尘簌簌而落,吓得瑞瑞尖叫不已。
一声雷鸣,云爆弹让空气本身都震撼不已。墨斑紧张地抬头盯着洞顶,把他的妻子和昏昏沉沉的女儿护在怀中。“我猜那应该是军队的拖延行动,”他说道,“直到那个……呃……大家伙出来为止…”
暮暮抬头望着他,“你是说……”
墨斑点点头。
暮暮抬头望着洞顶,咬着嘴唇,默默地祈祷着,“千万小心。”她轻声念着。
* * *
喘着粗气的提雷克站在浓烟滚滚的阴森峡谷……或者说曾经是阴森峡谷吧。整个峡谷被大幅度拓宽,也被大幅度加深了。现在这里变成了一个黑漆漆的深渊,凡是没烧着的地方全都被熏得漆黑。岩石峭壁在重炮的轰击下粉身碎骨,足有房子那么大的巨石被气浪掀到空中,下一刻又被炸成齑粉。峡谷的地面在爆炸中分崩离析,在他的蹄下变成了一锅沸腾的石头海洋。甚至连空气本身都在爆炸,他稍稍花了点工夫才把胡须末端的火苗给捻灭。地狱啊,怎么连空气都被这帮家伙给搞爆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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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也尽力回应了这份热情的迎接。在轰炸暂停的间隙里,他开始朝四面八方猛射他的黑暗魔法。一连串爆破魔法无情地轰击着一行行的小马们,大炮被摧毁,投石车被粉碎,不走运的士兵们也被炸飞了。而他的麻烦还没结束,让他大为意外的是,那些蹄子燃烧着光芒的小马们居然开始抄起楼房那么大的巨石砸向他毫无防备的蹄子。还有一些小马使用他从来没见过的魔法,从地面下蹿出无数尖利的石锥朝他猛刺,而他的四蹄开始被裹上了一层厚厚的水晶……
“哎呦。”他低声哼哼着,啊!哦!哇!刚才和暮光闪闪大战三百回合的时候他就已经被魔法和铁蹄狂扁了一顿,而现在越来越多的大惊喜又争先恐后地跳出来抽他的老脸。他的耳朵在耳鸣,浑身伤痕累累,形象狼狈不堪,毫无体面可言,而现在他动一动,浑身的关节都酸痛不已。没错,他真开始有些受不了了。
第二轮黑暗雷霆的扫射彻底解决了他们,山谷中弥漫着倒地不起的战士们的呻吟声。虽然经受了狂风暴雨般的轰炸和火焰,而且被揍得鼻青脸肿,但最后还巍然不倒的是他……可不是他们。他心满意足地迈开步伐……哦!腿好疼啊!忍住,只管傲然向前,向前……走向离他最近的一只倒地不起的小马。他已经准备好把他们的魔力全都吸干……
……然后他吸了个空。眼前的情况活像是电影院的放映机卡了带,足有半数的小马们闪了几下就不见了。“什么?!”他难以置信地吼了起来。
他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在笑。好奇心之下,他凑近了仔细一看。山顶上歇着的那只闪闪发光的红色小马正是他在这场火爆闹剧开演之前对话的那只。他倚在一门大炮的残骸上,依然慢慢吞吞地嚼着嘴里那节胡萝卜,一脸嘲讽地打量着提雷克。“往返传送,”他说道,“我们为了把整个团撤走给那小子让路,可是尝试了各种方法,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那小子?那小子是谁?“但是不过十分钟,我们就又回到一开始发动传送的位置了。而且这法术还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小毛病。本来看起来好像屁用不顶,后来有小马提出了很合理的战术应用方案。”就在他不紧不慢说话的时候,整个峡谷里的小马们就只剩下他了。“现在我们要全部撤回营地了……离这里可足足五十里地远呢。”
提雷克快要气炸了。干掉这些讨厌的臭虫们费了这么大劲,搞得如此狼狈不堪,结果他连个塞牙缝的小吃都没捞着!他尽力控制住自己,朝那只嚣张的雄驹狞笑着,“那你们要是走了之后,你们这点儿可怜的阻碍也一干二净了,”他说道,“现在谁能挡我?”
“那不是我们负责的问题。”泰山说,“我们才不是来打败你的,虽然奖金肯定很不错……我们在这里不过是给你找点儿麻烦,拖延一下时间罢了。”他凶狠地一笑,胡萝卜在他的牙齿间发出了折断的咔嚓声。“好让真正的武装力量从五十里之外赶过来。”
提雷克有点心慌了。“你是说这一切……”他朝周围冒着烟的一片狼藉挥了挥手,“……只不过是……?”
“只不过是拖时间和干扰而已。”泰山的身体也开始闪烁了。“换句话说,老小子……”
“……这下子你惨了。”甩下这几个字,他不见了。
在他背后,提雷克只听见一阵越来越响的轰、轰、轰的声音,他转过身来准备应付来敌……结果正好和一座暴怒的紫色肌肉山打了个照面。
出于他的尊严,他没有像小丫头那样尖叫出声。
……好吧,只叫了一声而已。
* * *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小蝶说道,外面的轰隆声重新响了起来,只是这次节奏有些不同,而且还穿插着什么东西震耳欲聋的咆哮声。
暮暮展开翅膀,跳到洞穴中间的地面上。那个水晶箱子还在那里,和当初出现的时候没有两样。“我们得搞明白怎么打开这东西。”她说,“我们没法拿回谐律精华——它们已经重新和谐律之树合为一体了,我们唯一的希望就是这个箱子里的东西——不管是工具也好武器也好,但愿它能强大到阻止提雷克。”
“哇,所以我们现在就被困在地下想办法解开一个超级神秘高深莫测谁想也想不明白的魔法谜题,眼看着外面巨大的怪物们打架来决定整个王国的命运啊!”萍琪惊叫道,“哇哦!即视感!”……大家全都悻悻地瞪着她。
“真是太棒了,甜心,”苹果杰克嘟囔着,“只不过咱们现在还没找到钥匙呢。”
“正好相反,”暮暮站起身,开始翻她的书架,然后把一个纸箱子放到了地上。里面是一大堆莫名其妙的东西:一个银币,一个线轴,一个神奇闪电徽章,一朵魔法保存的花,一只……“软骨头!”萍琪大声欢呼,抓起了那只橡皮鸡。“我还在猜你到底去哪儿了呢!真丢脸,你居然不跟我说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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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东西?”瑞瑞难以置信地说道,“这些就是钥匙?!”
暮暮点点头,她把箱子一歪,五样东西上齐齐闪过一道彩虹光纹。“别问我原因,或者原理,但是我们一直都拿着钥匙呢。”
“你得费好大力气把橡皮鸡塞进那箱子的一个钥匙孔了。”苹果杰克开玩笑地说。
暮暮气哼哼地瞪了苹果杰克一眼,“它们当然需要变形,但是我还不知道该怎么把它们转变成钥匙。我试过使用变形魔法,但它们根本就无动于衷——这可是重要线索。我试过用它们去接触箱子,试过互相接触……我肯定还少了什么东西。”
“哦,那你是少了一把钥匙。”萍琪指出,“看见没?这才五样而已,和钥匙孔的数可对不上。”
“这些东西分别是属于我们五个的,如果说我们大家各自都有一把钥匙,所以,最后一把肯定就该从你这里拿出来了。”
暮暮烦恼地用蹄子揉着脑门。“但我该怎么搞明白我那把钥匙是什么?!”
在一旁,墨斑,聂克丝还有孤独的无序,坐在谐律之树下,多少也算是聚在了一起。聂克丝依然躺在父亲的怀中,静静地沉睡着,墨斑没有理会那些噪音,也同样睡着了,他的头随意地向后仰着。魔力被硬生生抽走对他们而言已经够受的了。而一旁的无序,出乎意料,居然没有去骚扰他们,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头垂得低低的。当一只小小的蹄子在推他的腿的时候,他吃了一惊,“无序先生?”聂克丝的声音很虚弱。趴在父亲的腿上望着他,“你为什么在哭呢?”
“我没事,爸爸,我没事……”她稍微离开了墨斑的怀抱。“可你为什么在哭呢,无序先生?”
无序只觉得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情绪在心中涌动,他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抹掉了眼泪,在他漫长的生命中,这一次,他感觉自己就好像彻底地坦诚了。这对他而言是无法形容的事,而无法形容的事本来是他的拿手好戏……“因为我干了些很可怕的事,”他说道,“我伤害了我的朋友们,我背叛了他们,只因为有个家伙说了一句谎话,而我竟然想去相信他。而且就算是你妈妈她救了我的命,我……”他深吸了一口气,“我也不觉得她可能会原谅我。”
聂克丝认真地看着他。“我原谅你了。”她说道。
这回答让无序一时间无言以对,他张开了嘴,又闭上了,反复了几次,却什么说不出来。“……为什么?”最后他好容易发出了声音。
“因为我也做过坏事,很可怕的坏事,大家还是原谅了我。”聂克丝轻轻把头靠在墨斑的肩膀上,望着那只邪龙马,“所以我没有不原谅的资格。原谅,是大家都希望得到的。”
他低头看看自己的脖颈,提雷克欺骗他时给他当做友谊象征的那个项链正挂在那里。“聂克丝,能帮我个忙吗?”他说道,聂克丝点点头。于是无序摘下了那个项链。“我不知道会怎么样,没准我会重新变成一个花园装饰品,再回去呆个几千年。”他叹了口气,翻了翻白眼,“但是等结束之后,把这个交给你妈妈,告诉她这是我给她的。是个证明……证明我们共同拥有过友情。虽然可能微不足道……而且我们可能再也没机会拥有它了。我可能没多少表示,或者感谢……但是这毕竟是我的一份留念。”他把那项链戴到她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