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克丝拥有来自整个昔日小马国的藏书,比如说中心城、友谊城堡、水晶帝国、艾里斯山峰等。图书馆的书架已经满载了,因为实在找不到摆放的地方,有些书甚至被留在地上叠成一叠。对于这个房间,聂克丝抵御自然入侵进程的态度是相当坚定的。不过过去的这几周时间里,图书馆比往常杂乱上了好几倍。
聂克丝正忙着温习她母亲在尝试寻找一个魔法异象的根源时会采用的研究技巧。第一步,搜寻那本与异象最直接相关的书;第二步,搜寻深奥魔法古籍;第三步,搜寻更深奥的魔法古籍;第四步,阅读你手头上能找到的所有书籍,然后祈祷自己能找到点什么有用的东西。聂克丝在落实第四步上已经耗费了相当长的时间,然而她依然没有找到任何相关文献。
聂克丝从那张被她当做工作处的桌子前站起身,转头朝着自己昨晚一晚上的成果看去。地上画着一个法术的符文,所用的原型架构与那个给予了她生命的法术架构是一致的。这是她最新一次的尝试,那个法术的作用就是充当一个罗盘,指向魔法流逝的方向。但哪怕是她注视着法术符文的这会儿,她也在担心这个法术会像之前的诸多尝试一样失败。
小马国仿佛在经历一场旱灾,魔法就像水一样在夏日阳光的照射下蒸发掉了,小马国像一个干涸的水库失去了自己的魔力。但聂克丝知道那不可能是原因,出现现在这情况肯定是有理可循的,对吧?魔法肯定要么是流向了某个地方,要么是小马国出于某些原因,无法再产生新的魔法。
聂克丝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然后察觉到了头上异样的感觉。她转过头,眼睛瞥到了一丝白色。在慌忙寻找镜子的途中,聂克丝找到了连接房间的走廊上的一副装饰性盔甲,索性对着盔甲端详起了自己歪曲的镜像。
她失去了她的魔法鬃毛,只留下了一头如月光般惨白的头发。这是几个世纪以来聂克丝第一次失去自己的魔法鬃毛,第一次看到自己真正的鬃毛发色。起初,她只感到震惊,同时耳边几乎能听到瑞瑞倒吸气和晕倒的声音,尽管上一次听到那匹雌驹的声音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但她很快意识到了这现象背后更深层次的含义。天角兽的生命周期与普通小马不同,但她的鬃毛已经转变为了白色。许久不曾在意过自己面容的聂克丝在仔细观察了自己的脸一番后,她第一次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起,鱼尾纹和皱纹已经爬上了自己的眼角和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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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马国的魔法在消散,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她的天角兽不朽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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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更晚些时候,聂克丝在一阵身体的抽搐中醒来。她昨天剩下的时间都花在了完善自己新法术的工作上。意识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因为魔法的消散而消散这一点点燃了她心中的焦虑,同时大概率也是自己劳累过度的诱因。她昨晚只在晚饭和升起月亮时稍作歇息,工作一直没停过。接着她应该就是在座位上睡着了。现在已经是深夜,她睡着时流的口水染湿了她所写的卷轴。
聂克丝呻吟着活动了一下脖子,终于决定放弃工作上床睡觉了。这时她的思绪如同水坝泄洪一般打开,意识到过去几周自己身体那数不清的、恼人的不适和疼痛其实都是自己身体衰老的信号。无论是关节莫名的刺痛、酸痛的腿脚还是逐渐变得不容忽视的力不从心感,其实都是岁月迟来的报复。
但这些都无法阻挡她的脚步。她必须找到解决方案,即使她也承认自己的身体已经严重缺乏睡眠。她有序地收好自己的卷轴,从图书馆中快步走出。聂克丝几乎已经能听见自己舒适的床铺诱惑她的塞壬歌声,但她不敢想自己这状态还要在早上起床升起太阳。
她打了个哈欠,想着小马国应该不会注意到太阳升起得晚了些...然后聂克丝突然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定在了原位。此时的她恰巧正在路过城堡的正门。图书馆在城堡的一楼,她的卧室则是在城堡的一座塔楼内。直通这两处地点的最快路线是从城堡正门经过后爬上一条连着她卧室门的长楼梯。每天早上她都会从这两扇门出去采摘食物,离开时也会随手关上。
然而,现在她看到了一扇被打开的大门,观察一侧的门扉不难看出它是被蛮力强行开启的。这扇门被施过魔法,理应能阻挡任何不速之客的进入,但目前看来上面附着的魔法也开始消散了。它残留的效力已经微弱到可以被暴力破解的程度。
聂克丝随即听到了...一丝异响,或者是一声吱呀声...很难辨别是什么声音,但绝对是她所不熟悉的动静。她的独角亮起魔法的光芒,但此刻哪怕是使出最最基础的魔法都难得像是举起一块沉重的巨石。不过聂克丝是不会容忍自己的城堡被外人入侵这种事的,她唤出魔法,从她——哪怕是此刻也仍在不断衰弱的——魔力之源中汲取力量,施放了她最古早也是最擅长的一个魔法。聂克丝化作一团魔力云雾,开始搜寻城堡内部。
她游过一间又一间的房间,一条又一条的走廊。那些异响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她连忙在脑海中对声源进行一番定位。王座厅。她已经好多年没涉足王座厅内了,但声音似乎就是从王座厅传出来的。她加快了速度,魔力云雾从一扇窗户飘出,在城堡外游荡了一圈,然后通过一条古老的员工用隧道重新进入了城堡。
化作魔力云雾的聂克丝不动声色地飘入王座厅,她游走在大厅的边缘,藏身于阴影中。这里曾有过一扇描绘着一尊令人惊惧的梦魇之月的彩色玻璃窗,很早以前就被替换为了另一扇画着抽象几何图案的彩色玻璃窗。不过月光仍能透过这些窗户映入室内。
因此,聂克丝看见了围在王座周围,沐浴在月光下的五个身影。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看看这些结实的针脚。我觉得她大概是某马的蹄工活,但是她为什么会被留在这里呢?还有她的翅膀哪里去了?”
当她贴近王座时,她听到其中一个身影开口说话了。当她意识到她在说什么时,一股怒意顿时沿着胸腔向上升起。那是她的暮光毛绒玩偶。她把那个一比一还原的毛绒暮光留在了王座厅,让她占据着王座。她这么做是出于她自身的多重理由,但任何一条都不符合当下的情形。
这些入侵者不但闯进了她的城堡,而且他们还在擅自触动她的东西。
聂克丝没有再犹豫一秒。她将她的云体伸展开来,遮挡住王座厅的出口,她的主体则射出闪电,发出隆隆的雷声,吓了入侵者一大跳。他们转过身来面对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