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歌与钟声

“不,不要……我不是噩梦之月!”

尽管聂克斯的哀求几乎穿透整个噩梦的黑暗,没有马被打动,甚至还有马当着“刽子手银甲”的面用雪球砸她、怒骂她,而刽子手对此视若罔闻,继续行刑。这一切都被躲在角落边的真银甲看得清清楚楚。

“我在她心中真的是这样的吗?”他问着自己。他使劲摇了摇头,转身躲入墙后,躲避这一幕。“不对,银甲,你要忍住,这是个圈套,我从来没有这样过,这不会是我,我从来没…”

“友谊之火长存吾心,熊熊燃烧永不分离。友谊之火长存吾心,熊熊燃烧永不分离。”

银甲的耳朵摆向歌声的方向,他回头看这远处的高塔,歌声正是从附近的一扇窗中传出,现在看去,那塔似乎比之前长高了许多,当然这不是重点,引起他主要还是歌声的起源。那熟悉的声音以及作为兄长的直觉,促使他跳入边上的窗中,窜入塔中。

跳入窗户,他重重地落在石制地板上,内部的陈设十分简陋,只有紧挨着墙的只有十分简单的铁架,上面支着火把,火光照亮,只有沿着内墙盘旋而上的旋梯,而声音就从这底下传来,俯身看去,是一只被锁链禁锢在墙上的小马,一边歌唱,一边试图挣脱向上爬去。

“暮光!”银甲大喊,向着这个梦中他妹妹的镜像跑去,“你怎么会在这里?”

“友谊之火长存吾心,熊熊燃烧永不分离。友谊之火长存吾心,熊熊燃烧永不分离。”

“暮光?!暮光?!”他有喊了一遍,想要把她从枷锁中释放。尽管心中明白这不是他真正的妹妹,但对于“自己妹妹”被关押,蓬头散发的样子,他还是无法无动于衷。为什么聂克斯会梦到这些?难道背后又有什么意图吗?“暮光,我来救你!”

他的喊声终于引起了“暮光”的注意,她转过身来,看向他,然后突然向他袭来,她的前蹄紧紧地抱着他的脖子,身上的气味和凌乱的鬃毛让银甲避之不及,但她死死地拽着,同时不停下自己的歌声。

“陆马呵护土壤使其肥沃,独角兽的魔法工艺璀璨,天马为我们举起天空,小马国因为我们的爱与和谐而长存!”“暮光”掐的更紧,企图让银甲窒息,后者开始咳嗽努力挣扎,而她的歌声还是没有停下。

“尽管我们各不相同,我们是朋友永不分离。友谊之火长存吾心,熊熊燃烧永不分离。尽管时有纷争,但那只是少数,更多的欢声与笑语!”银甲在尽力反抗,而梦中暮光的力量不容小觑,他仅靠力量根本挣脱不开。

“我们是朋友永不分离,我们是朋友到!永!远!“

银甲开始使用自己的魔力,这也是唯一能拯救他的稻草了,只见粉色的护盾出现在他身周,把“暮光”弹到墙边一角。持续了不久银甲便放下护盾,大口的呼吸着,他刚才被挤压的肺部一时难以适应,等他堪堪恢复些许,他看向一旁的“暮光”。

她就蜷缩着躺在那里,嘴中依旧在歌唱,但却像是坏掉的录音机一直重复同一句话,“尽管纷争已起,而我们无能为力,沉默的钟声看不透我们,沉默的钟声看不透我们,沉默的钟声看不透我们。”也不知这是什么版本的改编,诡异而迷惑。

“沉默的钟声?”银甲问她,向她靠近几步,“你说的钟声是什么意思?”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也没有继续攻击,而是沉默着,屋子的四角开始模糊消退,那些看上去真实的部分都开始消失,四壁变得像是风中的烟雾,透过烟雾他又可以看见外面被白雪覆盖的世界,他可以看见他父母的家,他们的后院,看见三只小马站在他们后院的旧烤架旁,看着架上燃烧着的小木片,发出红白相间的火光。

她们是韵律、暮光还有聂克斯,此刻她们全都竖起耳朵,好像听到了什么。

“等等,我想也我听到了什么,”他听见韵律这样说,“好像是钟声。”

暮暮点了点头,举着蹄子指着远处,目光跟着着她的指向,边缘的事物有些模糊,中间的黑暗中透出一座宏伟巨大的建筑的影子,那好像就是中心城的城堡,“这一定是从钟楼那儿传来的,那里有着整个中心城最大最响的钟。我敢打赌他们现在一定在唱颂歌,他们每年都这样。”

看到暮暮又一次的笑着点了点头,轻轻点着头,闭上双眼:“是的,你们听见了吗?他们在唱同心节颂歌。友谊之火长存吾心,熊熊燃烧永不分离。”

同样的笑容也出现在边上的韵律脸上,看见她低下脖子对着聂克斯耳语道:“其实暮暮对钟声很着迷。”

“我才没有对钟声着迷呢,”暮光否认,“你这样说就好像我对钟声有着病态的情愫,我只是单纯的享受它,尤其是每年的这个时候。”

聂克斯和韵律相视一笑,然后聂克斯上前问暮光,“为什么这么说呢?”

“对我来说,钟声是这个季节的象征,孤单一个钟是奏不出乐章的,只有许许多多不同的钟才可以奏出美妙的乐章,才能让音乐在天地间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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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像极了我们的同心节传说,”暮光继续说,“仅仅就一族小马,无法建立起这个王国,在大家齐心协力时才有小马国的诞生。正是各不相同,大大小小,组合在一起才能实现更大的价值,才能带来和平。”

这时,这些回忆散去,“梦中暮光”重新出现在面前,双眼通红,满是泪水,她慢慢起身,用尽力气爬回塔底,尽管被锁链栓住,也仍不放弃。

“我告诉她钟声代表了这个季节,我告诉她她会被我们家庭接受,但她没有被所有马接受,她被告诉我们的爱只不过是一个咒语。吟唱的颂歌一直在欺骗她,这让她再也不想听到它们,她不想再被这些欢声笑语嘲弄,她希望这些钟从此陷入沉寂。但钟声是我在这个季节最喜欢的那一部分,我想让她像我一样去欣赏,我想让她能有个像我们以往那样快乐的同心节。”

她很快挣扎回了原来的地方,就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继续放声歌唱,“友谊之火长存吾心,熊熊燃烧永不分离。友谊之火长存吾心,熊熊燃烧永不分离。”

“我们受够了你的谎言!现在是该承认一切的时候,承认你的所作所为,承认你对那些小马的洗脑来让他们拥护你、关爱你,承认你妄图颠覆的野心!”

“我没有任何的企图,我不再是噩梦之月,我已经是只好马了!”

在聂克斯的梦境中的所见所闻让银甲重新审视着自己,他耷拉着耳朵,闭上双眼,咬紧牙关,想要忘却这些,把呼喊声和歌声都挡在外面。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甚至都不是他能想到的。在外面的公马——刽子手银甲,根本不是他希望的在聂克斯心中的印象,他只是担忧,担心他的妹妹,毕竟对于曾经是噩梦之月的聂克斯有所担忧是理所当然的,就算改变了外表与态度,她也是那匹颠覆过小马国的母马。

他有权利担忧,不是吗?

“友谊之火长存吾心,熊熊燃烧永不分离。友谊之火长存吾心,熊熊燃烧永不分离。”

银甲看向“梦中暮光”,不由自主地靠近几步,但后者并没有注意到,全神贯注的向着顶上的钟楼爬去。他小心翼翼地伸出蹄去碰她,但触碰到的一霎又收回去,旋即拔蹄先楼上跑去。

“放心吧,暮暮,我不会让钟声再沉默下去的。”

~~~

经过了漫长的攀爬,银甲终于到了楼梯的尽头,一道魔法闪过,通往最顶上的活板门“啪沓”一声打开了,里面的景色可谓领马称奇,大大小小的各式古钟在不知从何处落下的月光下熠熠生辉,看得出来作为小马国最大的钟楼,这些钟的日常维护也是一点不落。

它们的大小各不相同,从小到不到一只蹄子,到大到宛若巨兽,没有两个是一样的,当然它们的区别不仅仅是大小,还有它们上面印着的图案。在边上的一列钟上,他看见上面各印着苹果杰克、云宝黛西、瑞瑞、萍奇派以及小蝶的肖像。就在它们对面的一列稍大些的钟上印着四只母马的面容,其中三只他记得清楚是在婚礼上的伴娘,第四只则是只戴着夸张镜框的卷发母马。

他在这里还看见了赛拉斯蒂娅公主和露娜公主的,还有一只钟上有着一脸骄傲的木材杰克的图案,在一个小钟是他还发现了法汇的钟,这里每一个钟上都有一只小马的图案,尽管这里的大部分他都不认识,但很明显,这里并没有代表暮光闪闪的那个钟。

这让他开始犹豫自己究竟应该干些什么?目的何在?他注意到在第一排钟边上的楼梯。

踏在木质的楼梯上,银甲一步步地走到了钟楼的第二层,这一层只有五个钟,但有一个钟大的惊马,四个钟环绕着它,各自占据房间的四角。在这四个钟是他看到了那些熟悉的图案,他母亲柔光、父亲夜光以及他妻子韵律,当然也少不了他的。

至于悬着他头顶的那个巨钟,他抬头便能看见刻画在内部的那幅微笑地看向他的暮光肖像,流露出的爱与仁慈让马无法忽略。

“好吧,是时候来点音乐了。”银甲对自己说道,不消几分钟,他就找到了连着暮光的巨钟的绳子,他拽住绳子,一副志在必得的神情看了看钟和绳子,绷紧神经,用魔力固定住绳子,用力往下拉。

但绳子并不如他所愿,在拉力下纹丝不动。

“加油啊!”他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拖着绳子,甚至还用上了蹄子来助力,最后再用上牙齿,但最后除了酸痛的牙齿和火辣辣的舌头外他什么都没得到。

“算了,”他甩开绳子,“也许我该从小一点的开始。”

看了看周围,他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了那个印着他自己的钟上,相比于其他的钟,这一个上面积了厚厚的灰尘,已经很久没有敲响过了,但就在他用魔力触碰到绳子的一霎,他看见钟似乎轻轻地晃动,之后的试探更让他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只钟在他的魔力中轻的就像空气一样,现在只需要来那么一下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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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绳子放下,现在。”

银甲立刻转过身,看向声音的方向,也放下了绳子。他之前根本没有感受到有谁上来了,蹄下的木板连一丝震动都没有,但事实是,就在刚才有只小马出现在了他身后,现在正用魔力提着剑恶狠狠地盯着他。

来者正是这梦中的“银甲”。

面对自己的镜像,银甲只是缓缓后退,不想激起对方的警觉,而后者一直举着剑严阵以待,并一点点靠近。看着剑上闪着的寒光,来者像是头渴血的野兽,绝不会有一丝怜悯,刚才的警告已经是最后的通牒了。

“为什么?难道你不喜欢同心节颂歌?”银甲玩笑样地问他,同时紧盯着步步逼近的寒芒。

“这些钟都被诅咒了,”镜像抬起剑指着银甲,同时对着他绕圈,试图寻找机会,“当敲响它们的时候,它们上面画着的小马就会被噩梦之月控制,被洗脑,相信她是个无辜的小雌驹。在我们解决掉她之前,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你究竟在说什么?”

镜像突然停下,夺过系着钟的绳子,一道剑光闪过,切断的绳子落在地上,随后他有重新看着银甲,用剑尖指着他喝道:“退到边上去。”

银甲没有反抗,向着他的钟退去。四个象征着他、韵律还有他父母的钟就挂在房间四角的横梁上,周围的墙面空出一大片为钟腾出摇动的空间,也让声音可以传遍中心城。但这样也意味着钟的周围没有任何墙壁或护栏,一不小心就有失足跌落的危险。最后银甲在前蹄贴近边缘时停下了。这里可以看见广场上愤怒的马群和台上站着的刽子手。

聂克斯依旧哭诉自己的无罪,但没有马接受她的说辞。

“尽管我不知道你是何方神圣,”镜像把剑架在银甲的脖子边,“但要是你是噩梦之月的爪牙,那就给我看好了,你的主子马上就会步黑晶王的后尘,看吧,邪恶终将消逝。”

即便镜像自己没有站在台上,他的随从依旧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他未完成的工作,从绞刑架上垂下的绳套已经被紧紧的套在聂克斯的脖子上,引的后者不断挣扎。

“哈,一切到快结束了,她再也不能在这片土地上传播黑暗了,也不有下一只小马被她洗脑了,尤其是暮光,我不会让她的邪恶侵蚀我的妹妹。”

“所以你是为了这个才这么做的吗?”银甲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看着他。

“不然还能为了什么?万一她洗脑了所有的小马?她一直怀着自己的野心,希望让更多的马加入她的阵营,她让他们变得邪恶,邪恶得就像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