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便是与西方各国首领们召开无数会谈的开始。在一系列隆重的仪式后他们都聚集到了此处,现场仿佛变成了一条流水线——数不胜数的国家代表们一个接一个地提出他们的苦衷,希望小马国为他们的损失做出赔偿,接着便是不厌其烦——而且非常全面——地列举出损失的具体事项以及各项赔款金额。露娜发现自己机械式不断重复的回复语变得越来越简洁:“小马国对汝之人民致以深切同情,并会立刻对此事展开调查。”同时,他们的请愿书会被转交给一位信使,并立刻移交至有关部门。而那些饱受折磨的员工们,也许,就会开始对此进行研究,试图确认小马国到底亏欠了多少,以及具体的补救措施。
露娜借此便有大量时间来思考,在一封封沉甸甸的账单面前小马国究竟要背负多少债务。经过几千年的未雨绸缪【1】,露娜和赛蕾丝蒂娅都非常富有。如果小马们知道他们的公主经常从她们的私马小金库中分出部分来填补财政亏损的话绝对会瞠目结舌。因此,稳定的财政政策【2】也造就了一个蓬勃向上、经济发达的小马国。
但无论谁试图偿还这些所谓债务中的任何一份,都会瞬间变得倾家荡产。何况这里还有大大小小几十个国家急不可耐地等待着赔偿。无论一个国家有多么富有,都不可能同时偿还那么多份账单。
露娜叹了口气,揉了揉脑袋。尽管不易发现,她的脑袋上有个不小的鼓包,就在角的后方。那是一个冒冒失失的狮鹫小子在走廊拐角处弄的。
会谈暂时中止:露娜休庭了一个小时,好让现场的各位能去吃个午饭,从这极度压抑的氛围中稍微休整一会。当她正啃着黄瓜三明治苦思冥想时,一阵疯狂的敲门声从王座室外传来。“何人请求觐见?”露娜说道,感到有些恼火。这已经是她在享用午餐时第三次被打搅了.....
突然,门被撞开了,冲进来的是狮鹫皇帝的外甥——蝰·喧鸻。他直接踏上通向王座的红地毯,狂奔着,脸上尽显惊恐之色。卫兵立刻上前,交叉长矛试图挡住他的去路。但他是一位皇族狮鹫,即便他正处在青春期但力量足以匹敌一只成年雄驹。他毫不费力地撞开士兵冲了进去,几乎没有停顿。
“救命!帮帮我!”他哭喊着,一个鱼跃,钻进王座底下。这可算不上什么聪明的做法,因为王座下方只有不到一英尺的空间。露娜发现此时自己和王座都摇摇晃晃地支撑在一只未成年狮鹫的背上。“你这是什么意思?”露娜拍打翅膀,努力保持着平衡。
一颗蛇脑袋从王座底下探了出来。他脸上浮现出的是露娜见过最悲痛的神情。“原谅我们,殿下。我知道他的表现确实夸张了些,”他飞速说道,“但我保证,我们真的急需一个避难所。”
“你们在逃避什么?”露娜困惑地问。
“我们家的那群疯子!”喧鸻尖叫道。
蝰一言不发,重新钻入王座底下,用嘴叼出一份报纸。露娜认出这是最近在市场上卖得挺火的一份小报。她用魔法取过报纸,将它摊开。当她看到头版内容时下巴掉了下来。
室内的卫兵们看到露娜的反应后立刻条件反射地站稳了身子,准备忍受皇家音量的冲击。但接下来发生的事让他们更加紧张了:夜之公主扭过头尽量压低了声音对她的两位侍女说道:
“听好了,现在是紧急情况,快去把我的姐姐找来......”她低下头,再次审视了一下报纸,改口道,“还有把暮暮也叫上......还有聂克丝......还有.....所有其他小马。现在的情况可是真得......非常尴尬。”
当皇家马车降落到学校的那一刻,聂克丝就预感有什么事要发生了。珠玉冠冠和白银勺勺早早地到了学校,比别的小马都早——尽管斯派克和聂克丝今天已比以往来的更早了。她们俩站在教室前的台阶上,用娇生惯养的小恶霸才有的举止吸引着周围的小马。她们高举一份小马自由报嬉皮笑脸地交谈着,试图成为关注焦点。
斯派克瞟了她们一眼,哼嗤一声。“呵,又是这俩讨厌鬼。”他用手捂着屁股,“她们最好别乱来......”
伴随着些许好奇与畏惧之情,聂克丝与日隐和闪雷挥蹄告别,和斯派克快步走向校舍。珠玉冠冠和白银勺勺从报纸后看到了他们,再次爆发出一阵狂笑。“哦,快瞧瞧谁来了?”白银勺勺慢吞吞地说道,“公主殿下赏脸来看咱们啦。”她们憋着笑,夸张地向聂克丝鞠了个躬。
聂克丝皱起眉头。“你们在干嘛?”她开始对眼前突如其来的戏剧性一幕略显不快。
“哦,殿下,”珠玉冠冠挥舞着蹄子说道,“我们只不过是在庆祝您又一次上了报纸的头版。看来您很喜欢和别的小马碰鼻子嘛。”
“你到底在说什么?”聂克丝皱着眉头问道。
珠玉冠冠将报纸凑到聂克丝鼻子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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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银勺勺弓起眉。“这男孩,”她不怀好意地笑着,“你绝对可以拿下他的。”
聂克丝下巴瞬间掉了下来。
被宠坏的皇家小鬼
公主之女沉溺于堕落的狂欢派对
皇家侍从乱成一团,城堡职员无奈落泪
标题下方是一张放大的、全彩的照片,上面的聂克丝、斯派克和其他皇家孩子们仿佛正在进行一场声势浩大的爆米花之战。爆米花、纸杯和碗四下飞散——看上去他们就是在毫无理性地放纵自我。图片下方是一堆花里胡哨的配文,但她完全不在乎,她只是疯狂地扫视着下方的一组照片:每一张都包含了她或她的朋友们,每一张都将他们最荒谬的形象拍了下来。每一张都显得他们是那么愚蠢,那么疯狂,那么顽劣......
“根本不是这么回事!”聂克丝抗议道,尽管她知道那并没有什么用。证据确凿,配文和照片就印在这。她急躁地跳了起来。这完全是一个捏造出的报纸丑闻!赛蕾丝蒂娅和露娜肯定非常生气......而妈妈会气疯的!
斯派克上前夺走了报纸。他读着报纸,眉毛越挑越高。“......享乐主义......无节制放纵......堕落...青春期的叛逆...放荡.......这什么玩意?”
“我才不会这么做。”聂克丝争辩道,不断跺着蹄子,“我甚至根本不知道这些词是什么意思。”她飞快地思考着:她来得很早,比她更早到的只有珠玉冠冠和白银勺勺。尽管她能看到一些班上的其它同学正在路边,在一起读着一份报纸——小苹花,甜贝儿,飞板璐,纠纠,还有......啊不不不不!还有轰隆。
他们抬起头,看到了她。“聂克丝!”飞板璐喊道。突然他们开始向她冲过来。
聂克丝无颜面对他们。她掉了个头飞奔起来。珠玉冠冠的笑声在她耳边回荡。
陆马的耐力帮了她不少。她飞快地跑过几个拐角,她的朋友们根本追不上她——前提是她没钻进死胡同。她只见前方胡同的尽头有一个栅栏,在千钧一发之际她回想起自己的翅膀。她努力拍打着它们,用尽全力纵身一跳,跃上了六英尺的高空。
但不幸的是,她面前的栅栏高八英尺。
她嘭地一声撞上栅栏,将木板都压弯了。在空中顿了几秒后,她才落了下来,重重地摔回地面。她呻吟着站起身,身后传来三只小雌驹的惊呼声。小苹花、甜贝儿和飞板璐刹不住车,直接撞上了她,结果她再次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不是我们干的!”他们仨异口同声地说道。
“啊?”聂克丝原本的羞耻之情变转为了困惑,“你们没干什么?”
没等她们回答,两只天马小雄驹——鸿羽(Featherweigh)和轰隆拍打着翅膀,从天而降。斯派克用爪子握着他们的前蹄,悬挂在他们当中一并飞了过来。“感谢你们的便车,伙计们。”他说。
“没关系,”鸿羽说道,“我只是想知道你们一大早在吵些什么。”
“多半是有关报纸头版的事,”斯派克说着,盯着鸿羽打量了一番,“你不会恰好有什么事瞒着我们吧。”
“噢,拜托,我怎么可能——”鸿羽抗议道。
“为啥你们说的我都听不懂?”聂克丝问。
“我想是关于这个的。”轰隆说着,掏出那份报纸。
聂克丝看着轰隆蹄中的报纸,脸烧得通红。“事情不像是你们想的那样——”
小苹花挥舞着蹄子打断了她的话。“等一下,先停一停,听我说,我能解释清楚......”
“你当然会,小姐,”身后突然传来一匹小马的声音。孩子们转过身,站在巷子口的是苹果杰克,瑞瑞和云宝,在她们身旁还有聂克丝的护卫。聂克丝咽了一口口水:日隐和闪雷看起来很冷静,带着职业的冷漠表情。但是另外三位看起来有些——聂克丝曾经在书中见过这个词,当时她还不太明白它的意思,直到现在才明白——暴戾恣睢。
瑞瑞做了个深呼吸,瞪着甜贝儿。“在上次你捅了那么多娄子后,我还以为你总算能吸取些教训,”她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语调,“而现在,你必须和我一起去中心城把这件事弄清楚。”她转向一旁的士兵问道:“我想车上应该有足够的空间能容纳我们几个吧。”
“没错,所以你也必须和我走一趟,小滑头。”云宝黛西怒视着飞板璐,“你的父母没法处理现在这个状况。你们仨可是惹上大麻烦了!”
“你也一样,小苹花。”苹果杰克说道。
小苹花开始语无伦次起来。“可是我们......”
“——我们什么也没做啊!”小苹花喊道。
并不是所有在皇室套房内的小马都听到了这声叫喊。暮暮的藏书阁几乎已经被挤满了。暮暮和墨斑将所有涉及丑闻的小马们(当然还有其他生物)都召集过来,试图将这件事理清楚。聂克丝,斯派克和烁瞳悉数出场,还有就是可爱标志童子军(原版)和其它皇室孩子们。当然,谐律元素拥有者们同样也来了,其中不乏两个发怒的亲姐姐和一个发怒的干姐姐。为了尽快将上述成员带到宫殿,轰隆和鸿羽也在混乱中被一并带上了。所有小马都迫切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他们此刻乱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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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鸻则是在一旁的角落里,不断试图说服自己可以移民到小马国。“多好啊,我可以当一匹小马。”他语气十分坚定,“无论如何那一定比在这件事发生后去见爸爸和爷爷要好。”
“那我们可就得一辈子吃素了。”蝰提醒他。
“没事,我可以去适应。”喧鸻温顺地回答道。
乐门蹲在一个小角落,看起来即平静又迷惑。麒麟阿宝卧在他身边,同样十分困惑,他觉得自己已经被这一切搞得晕头转向了,他感到身旁的海豹人应该有和他相同的感受。他们轻声攀谈起来。泡泡看起来很烦躁,她的父母只是介于贵族和外交官之间,影响力比其他孩子的父母要小得多,一个丑闻对他们造成的危害可能会更糟。她正拿着那份报纸,瞪着上面的照片尖笑着。而一旁的游丝,根据她的反应看来,她应该没有对一些“大马”的政治造成多大影响。
屋内的大人们看起来有的愤怒、有的沮丧、有的困惑,有的三者皆有。争吵声越来越高,暮暮则在试图说服他们等赛蕾丝蒂娅来了后再进行讨论。
而小马镇的孩子们则聚在沙发边,他们关于这件事讨论取得的进展可比一旁喋喋不休的大人们快多了。“我们没有写这些东西,”甜贝儿说,“我们根本没见过那些照片,我们发誓。”她从身侧的鞍包中取出那份报纸,将它展开,展示给其它孩子们。“这一次绝对不是我们!”
“这一次?”聂克丝眯起眼。
“等等,给我等等,让我想一想......”小苹花以蹄掩面道,“姑娘们,她根本就不知道七嘴八舌的事情(Gabby Gums)。”
“七嘴八舌???”聂克丝重复了一遍,更加困惑了。
小苹花和飞板璐一屁股坐了下来。“那件事发生在你,嗯,对,在你之前。”飞板璐说道。“有一次,我们不得不写些新闻报道——”
“事实上就是揭别人的黑历史。”小苹花面无表情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