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囚禁在太阳上,大多数小马都会觉得那是极为痛苦的一种体验。那颗明亮发光的巨星被很多小马都描绘成是由旋转的火焰所构成,那火焰会把一切靠得过近的东西烧焦,烧化,烧成灰烬。
不过,对于赛蕾丝蒂娅而言,在她被监禁时,太阳却有如温暖的怀抱。放逐魔法的魔力把组成公主身躯的一切都分解,并封入太阳神秘的能量之中。就好像是赛蕾丝蒂娅和太阳连接成了一体,像是布料上的一块补丁。虽然她已经成了它的一部分,她依然能辨认出哪里是她自己,哪里是太阳。露娜的实际情况也是如此,这就是为什么月亮上会出现独角兽头像模样的环形山阴影。太阳的情况应该也是相同的,但是没有小马能直视天球足够长的时间来确认。
从太阳中逃脱是可能的,但是一只天角兽想从这样的监牢中脱身,需要极度精密的操作和时机的把握。赛蕾丝蒂娅已经进行了多次尝试,感触并探索着包容她的魔力,但是仅仅了解这魔法还不够。她需要帮助,恒星的运行,行星的排列,或者其它一些天文事件等,她可以利用这些天文现象,在她解除一部分魔法的时候连剩下的部分一起解除。没错,逃脱是可能的,但这是一场单调疲劳的,等待合适的时机和正确的天体排列的游戏。
除非她被解救……
正在赛蕾丝蒂娅用她的魔力探索这个魔法的某些方面的时候,她感觉到这魔法开始解锁了。这与当初她被谐律精华从太阳中解救的感觉并不相同。在那一次,谐律精华在净化露娜的时候,直接粉碎了具有束缚力的魔法。不过这一次,魔法是自己解锁的。她并不是被解救,她是被释放了。
赛蕾丝蒂娅没考虑太长时间,最后的魔法也消失殆尽。她被释放了,在魔法的引导下,她发现自己被带回了艾奎斯陲亚。仅仅几秒钟内,赛蕾丝蒂娅感觉到她的身体在成形,她接触到了蹄子下面的地面,闻到了充入她肺中洁净清新的空气,感觉到了包围着她身体的凉爽,清冷的夜晚。
睁开她的眼睛,赛蕾丝蒂娅望着周围露出了微笑。她正站在一间巨大而优雅的房间里,不过她并不认识这个地方。石头墙壁,柱子,地面,还有天花板都是用黑色石头修建的。天花板上点缀着宝石,描绘出几乎完美的夜空景象。她站在一扇只剩框架的巨大窗户前,窗户的边缘还挂着些许碎玻璃和金属片。通过窗户,她可以清楚地看到艾奎斯陲亚美丽的大地,一直延伸到地平线。
“姐姐?”
赛蕾丝蒂娅把头扭到一边,在她迎上露娜的微笑之时,她的微笑变得更加灿烂。她的妹妹也被释放了,而且很明显有点吃惊。
“露娜,你还好吧?”
“是的……我很好。是你解救了我吗,姐姐?”
“不,我没有参与这件事。看起来,我们是一起被刚刚放出来的。”
“正是如此。”一个声音对她们说道。这声音赛蕾丝蒂娅实在是太熟悉了。尽管她自己简直不敢相信。
“暮光闪闪,”赛蕾丝蒂娅轻轻地念道,她和露娜转过身来。暮暮就站在她们几步开外的地方。虽然公主注意到一堆垫子,毯子,和枕头堆在大厅中间的地面上,不过王座厅里没有其他小马。“我相信是你和你的朋友们打败了梦魇之月,解救了我们?”
“不,不是这样的。”暮暮回答道。“你们两个被放逐的那些日子里,聂克丝从我的朋友那里取走了谐律精华。我那时被困在地牢里,所以她们只好又找了另一只雌驹来使用谐律精华。后来据我所知,结果可不怎么样。”
“我想也不会。是你和你朋友之间的羁绊给予了谐律精华力量。正是藉由那些羁绊,那些美好品质的力量才能相融合,一同涌动。不过,如果梦魇之月夺走了谐律精华,而你和你的朋友们也没打败她,那你是怎么解救我们的?”
“不是我解救了你们,而是聂克丝释放了你们。”
露娜和赛蕾丝蒂娅互相对视了一眼,在重新看着暮暮的时候,脸上都带着困惑的表情。露娜问道,“为什么梦魇之月会这么做?”
“因为她再也不是你们和那些邪教徒心目中的那个怪物了。”暮暮坚定地说道。“现在,在你们对她和她的所作所为发表看法之前,我有些话想要说,有些话必须说,而且我希望您能听进去。”
“我会的,暮暮。”赛蕾丝蒂娅回答道,既没有微笑,也没有皱眉。“你想说什么?”
于是,暮暮开始讲述,把自从她们分别被困在太阳和月亮之后的几周之中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对赛蕾丝蒂娅和露娜详尽道来。她什么也没有隐瞒,说出了所有梦魇之月做出的好事和坏事。虽然赛蕾丝蒂娅注意到暮暮把重点更集中在聂克丝做的那些好事上。
全过程之中,两位公主都很专心地聆听着。露娜的表情一直在不停地在各种情感之间转换:震撼,惊讶,怀疑,诧异。不过,在她们聆听并且关注着暮暮所说的每一个字的时候,赛蕾丝蒂娅的表情始终没有变化,直到她们确定暮暮的话已经说完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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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故事,暮暮,”赛蕾丝蒂娅评价道,语气依然保持平静。“我很高兴听到梦魇之月已经醒悟过来,并且同意协助释放我们,虽然解开封印的是你。不过,我有点难以相信她伤到如此地步,甚至不能自己施展魔法。”
“这个嘛,”在她转身走向房间尽头的时候,暮暮说道。“您也许应该亲眼看看。”然后暮暮打开了王座厅的大门,探出头去轻轻地和走廊中站着的某只小马说话。片刻后,她转身向公主们走来,同时另一只小马小心翼翼地,有些一瘸一拐地走进门。
聂克丝一直低着她的头,尽可能缩起她的身体,仿佛想找个地缝钻下去。她没有抬起她的眼睛去迎上赛蕾丝蒂娅和露娜的视线。在她尽力躲在暮暮背后的时候,一直心甘情愿地盯着地面看。
“她……她会没事吗?”露娜问道,不由自主地盯着聂克丝全身上下包裹的绷带。
“红心护士说她会痊愈的,”暮暮回答道,然后继续注视着赛蕾丝蒂娅。“但是这应该证明我所说关于她的事都是真实的。”
“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暮暮,”赛蕾丝蒂娅更正道,“我只是有点难以置信梦魇之月的状况如此糟糕,不过,看起来,你并没有夸大她的伤势。”
“不,我没有。”暮暮继续说道。她维持着坚定的语气,虽然这是在她的公主和恩师面前。“聂克丝帮助我释放了你们;如果没有她,我根本不可能做得到。她也想要把艾奎斯陲亚归还给你们。一周之前她就放弃了女王的头衔,把政府控制还给了您所指派的那些小马们。”
“如果这是真的,为什么她不更早释放我们?”赛蕾丝蒂娅问道,声音中露出一点小小的怀疑。
“她不想回到月亮去。她非常害怕,如果她放了你们,她会被再囚禁一千年。”
赛蕾丝蒂娅吸了一口气,在开口前让自己镇静下来。“这……也许并非毫无理由的恐惧。”
“姐姐!”露娜叫了起来,声音中充满震惊和怀疑。“在我们听了所有这些之后,你还没考虑……”
“我不想这么做,露娜,请相信我说的话。”赛蕾丝蒂娅打断了她的话。“这并非因为过去那些事,她当然不应该被再放逐一千年。但是,即使小马镇得救了,艾奎斯陲亚的大部分依然呼唤着公正,而确保公正得到伸张是我们身为艾奎斯陲亚公主的职责,我对此并不确定,但那可能就是小马们所要求的。”
“不!”暮暮尖声叫道,在地上跺着脚。“我不会让您把她送到月亮去的!”
赛蕾丝蒂娅向她的学生迈进一步,“暮暮……”
坚决地摇着头,暮暮后退了几步,在聂克丝和公主们之间压低身体,摆出了防御的姿势。“不!我不会让您碰她!如果您一定要放逐谁的话,那就放逐我好了!”
房间陷入了一片沉默,三只天角兽全都不敢置信地盯着暮暮。“暮暮,你当然不是在说……”
“我就是这么说的,露娜,”暮暮回答道,盯了露娜一眼,然后快速把视线转回赛蕾丝蒂娅身上。“如果艾奎斯陲亚需要哪只小马被送到月亮上的话,那么把我送到那里去替她。”
“不!你的朋友们要怎么办?斯派克要怎么办?”聂克丝大声抗议,她从暮暮后面走了出来,“你不能就这么扔下她们,不能因为我!”
“你不应该被送到月亮上去,聂克丝。没有小马应该被送去那里,但是如果一定要有小马去的话,我宁愿去的是我。”
“不行!”聂克丝坚决地说,她走上前,把自己挡在暮暮和公主们之间,“我自己做的事我自己承担。你根本不懂你愿意承担罪责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但是我不能让你这么做。我是一只天角兽,而你不是。更别提你如果被放逐到月亮的话根本活不下来,但是我上一次就活下来了,这一次我也一样。”
“但……”暮暮尝试反对,但是她的话却被打断了。
“你还记得你几小时之前问我什么吗?你还记得你问我我想成为什么样的小马吗?”聂克丝轻轻地问道,她弯下她的脖子,让她的头贴近暮暮的头旁。
“是的……”
聂克丝笑了,把暮暮拉入了她的怀抱,“我想到了我需要在那些事里再增加一件事。我想成为能保护她所关心的小马们的雌驹。我伤害过很多小马,暮暮。或许并不是直接的,但是全是因为我才发生了那么多糟糕的事。如果我能避免的话,我再也不想伤害任何小马了。”
“但是,我想比那做得更多。我要弥补我做过的一切。我要尽我所能,让我关心的小马们再也不会受到伤害,让我的亲朋好友们都能快乐地生活下去。”
“现在,”聂克丝继续说道,“对你而言更重要的是,你要留在这里,为了你的朋友,为了斯派克,为了小贤枭。而且你是谐律精华的魔力元素,如果艾奎斯陲亚再次需要谐律精华的力量,那你必须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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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我想我已经准备好面对这一切了。就让我接受我的惩罚吧,而我保证,我能承担得起。我能一直活到我所有的错误都被弥补,但是如果让你代替我,那么我绝对不会原谅我自己的。”
暮暮摇着头,“不聂克丝,你不必……”
“谢谢你一直陪伴我,暮暮。你是我梦寐以求的最好的妈妈。”聂克丝轻声地说,她靠得更近,偎依着暮暮的脸侧。她的泪流到了暮暮的脸颊上,但是她们都没有在意。
“但是,我必须这么做。”说到这里,聂克丝轻轻推开暮暮,转身面向赛蕾丝蒂娅和露娜,然后坐在她们面前,恭敬地垂下她的头。“赛蕾丝蒂娅公主,露娜公主,艾奎斯陲亚的统治者,太阳与月亮各自的掌控者……我向你们投降,我对你们和艾奎斯陲亚犯下了罪行,而且追悔莫及。我所做的一切无法挽回,所以,我等待着对我罪行的审判。”
“我只有一个最后的要求,请不要怪罪于您的学生以及所有那些曾被我的魔法所毒害的小马们,他们所有的罪行和过失都由我一肩承担,允许我独自承受它们,让我保护他们,承担起他们不应该承担的惩罚。”
“答应我这件事,”聂克丝说着,她吸了一口气,让她的声音保持坚强。“我会接受我的命运,哪怕是被放逐到月亮,也没有问题。”
“你确定吗,梦魇之月?”赛蕾丝蒂娅问道,她的声音几乎不比耳语声更大。“你真的想要让我们把所有一切,即使是超出你控制范围的事,都由你独自负责?”
“是的,”聂克丝肯定的回答道。“我是只天角兽,别的小马承受不起的负担我都能扛得起。我之所以冲出去挡住大天狼星保护暮暮,是因为,那野兽于我只能伤害我的肉身,但是于她却足以伤她的性命。我承受了那些痛苦,救的不仅是一条命,更是全小马镇所有的生命。如果说我受的创伤,换来的是别的小马,任何小马,能继续快乐地活下去的可能,那么就算受伤,我也乐意。”
“我遍体鳞伤也好,不成马形也好,狼狈不堪也好,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就会继续保护小马们。我要保护他们,因为能杀害他们性命的怪物杀不了我,因为能伤害他们的攻击伤不了我……因为这是我所能从始至终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
赛蕾丝蒂娅和露娜互相对视,然后她们望着聂克丝。她们沉默了很长时间,面对聂克丝坚定的眼神,露娜几乎不能移开视线。另一边赛蕾丝蒂娅,注意到在她眼角方向亮起的一道小小的闪光。朝那个方向瞅了片刻,她把注意力重新转回聂克丝的眼神上,看起来她已经做好了被放逐到月亮的准备。
“梦魇之月,”赛蕾丝蒂娅开口说道,她的声音恢复了平常的皇家气度。“虽然我很不情愿,但你必须因为你对艾奎斯陲亚和我们皇家姐妹犯下的罪行而受到审判。不过,这审判将延期执行。”
“延期?”聂克丝和暮暮不敢置信地重复道。
“暮暮已经发言维护了你的利益,不过审判在最终得出结果之前,必须听取更多的意见。所以我会拜托我的妹妹,露娜公主,去探访那些意见。我会请她去小马镇,寻找其他对你的行为发言评价的小马。在那之后,我会委托她来决定你的命运。”
“真的?”露娜怀疑地问,“你……你让我来做这些?”
赛蕾丝蒂娅点了点头。“是的,妹妹。”
在她望着赛蕾丝蒂娅的时候,露娜唇边露出一个小小的微笑。但是在她转开视线的时候,那微笑已经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面的严肃。“我接受你托付给我的任务,姐姐,我会接受你的建议。我会离开,到小马镇去听取关于梦魇之月究竟是什么样的言论。然后我会决定如何惩罚她,如果有必要的话。”
“您能至少保证不会把她放逐到月亮去吗?”暮暮问道,露娜只是摇了摇头。
“我很抱歉,但是我唯一能保证的是,我会尽可能公正。如果梦魇之月的所作所为恶劣到应该被放逐到月亮去,那也将是她的命运。但是,我不会忽略你所说过的她的善行。”
暮暮点了点头,虽然她眼中的焦虑表明她并不完全喜欢她得到的这个回答。不过她没有继续提出什么问题。在露娜把注意转向赛蕾丝蒂娅的时候,转身去安慰聂克丝。
“在我和小马镇的小马们交谈之后,我要去哪里找你,姐姐?”露娜说话的声音很轻,以确保只有赛蕾丝蒂娅能听得见。
“我会留在这里陪着暮暮和梦魇之月,只为了确保我的学生不会为了过分担忧而恐慌。”
“好的,因为在我做出最后决定之前,我确实希望能和你谈谈。不过,这个之后再说。现在我需要找一只能对我最诚实的小马,以确保暮暮所说的话并没有因为她对梦魇之月的关心而受到什么影响。”
“那么,妹妹,关于你可以去首先与哪些小马交谈,我或许可以给你提供些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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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苹果杰克打着哈欠,躺在刚好超出城堡城墙的一棵树的荫凉下。她从今天凌晨时分就开始干活儿了,带领城堡厨房里的小马们烹饪出一大堆美味健康的食物。不过,在上一个踢萍季节之后,农场小马也有点开始意识到她的极限了。她让蛋糕一家接管了厨房的工作,然后决定下午打个盹儿,虽然太阳仍然悬挂在西方的地平线上。
她把帽子盖在脸上,刚要开始小憩的时候,只听到清脆的蹄声响到了她身边。
“不好意思,我正在找苹果杰克。”一个声音问道。这声音苹果杰克听起来很耳熟,但是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这个嘛,你找到她了。”她回答道,不过她没打算把她的帽子挪开。“不过,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过一会儿再来么?我正打算小睡片刻呢。”
“我明白你很累了,照暮暮告诉我的,你一直都在厨房里过度操劳。不过,我只希望占用你一点点时间。”
苹果杰克一边低声发着牢骚一边把她的帽子从脸上拿开。她的眼睛盯住了那只打扰她不能休息的小马,眨眼间,苹果杰克从地上蹦起来站稳。她整理着她的帽子,紧张地把几根草从她腿上掸下去。“露……露娜公主!哦对不起,我不知道是您。”
“没关系的,苹果杰克。”露娜向她保证道。“你确实是很疲劳了,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过一会儿再来。”
“不,当然不用,公主,”苹果杰克在恭敬地行礼之前急急忙忙地说道。“只不过……这个……我想我是有点吃惊,我还以为您……您知道的,在月亮上……”
“赛蕾丝蒂娅和我就在不久之前被释放了。如果你可以相信的话,是被梦魇之月释放的。”
苹果杰克从行礼中起身,稍稍笑了起来。“好啊,说真的,我想我会相信的,不过,您和赛蕾丝蒂娅不是应该在坎特拉皇城吗?我猜你们两个得补上一大堆工作了。”
“没错,离开议会的时间越长,等待我们处理的工作就堆得越多,尤其是短短时间里艾奎斯陲亚还多了位女王。不过,我们得在小马镇首先处理点事情。”
苹果杰克弓起一边眉头,“比如说?”
露娜暂停了一下,回头向城堡扫了一眼,认真挑选着她的用语。“苹果杰克,你是诚实元素,对吗?”
“我猜我是的。”
“那么我需要你告诉我关于梦魇之月的事,告诉我你对她真正的看法。而且,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需要你帮我找找其他可以做同样事情的小马们。”
“我猜我能做到。”苹果杰克说着,当她躺回树荫下面的时候露出了笑脸。“但是,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们就在这里谈吧?我都站了一上午了。”
露娜摇摇头,和苹果杰克一起钻进树荫。“我一点也不介意。”
* * *
通常照料聂克丝的小马是红心护士,她需要时常更换她的绷带并且给伤口消毒,以确保不会感染和发炎。不过,露娜和赛蕾丝蒂娅已经达成一致,她们还不想让任何小马知道她们已经回来了,至少是在做出如何处置聂克丝的决定之前还不想这么做。
值得庆幸的是,红心护士非常乐意让暮暮自己来照顾聂克丝,红心护士仍然忙于和柔心护士,小蝶还有泰然医生一起照顾病患和伤员,而且她忙得不可开交。她们甚至没有问为什么暮暮想要自己给聂克丝换绷带。她只是给了暮暮补给,以及明确记载着清洁和更换绷带的步骤和流程的医疗用品使用指南书。
聂克丝自己则躺平在她的临时床铺上,不过她始终无法放松下来睡觉,即使暮暮做了保证,她依然不敢在赛蕾丝蒂娅身边放松警惕。不过,愈合中的疲劳还有暮暮的镇静魔法对聂克丝起了很好的作用。在暮暮开始给她换绷带的时候,她终于沉入了梦乡。
在暮暮工作期间,赛蕾丝蒂娅就站在她身旁,提供她所能给与的帮助。她拿着暮暮所需要的东西,收集用过的卫生棉球和换下来的绷带。几分钟之内,她们俩就这么静静地工作着,一句话也不说。
不过,当暮暮开始更换聂克丝体侧的绷带时,赛蕾丝蒂娅打破了沉默。她说话的声音很轻柔,就好像她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房间中不受欢迎一样。但是她依然开了口。“暮暮,我能问你些事情吗?”
“可以。”暮暮一边回答,一边从赛蕾丝蒂娅的漂浮魔法中取过一些新的医疗用品。
“你会为了那一晚发生的事情责怪谁吗?”
“哪一晚?”
“梦魇之子完成魔法的那一晚。”赛蕾丝蒂娅回答道,她拿走一些用过的棉球,把它们放到一个废纸包中。“你会为发生的事情责怪谁吗?你会责怪那些完成魔法的邪教徒吗?你会责怪带走了梦魇之月的我吗?或者你会把你的责怪放到其他地方?”
暮暮把一条绷带覆盖到她刚刚清理过的伤口上,开始用医疗胶带固定住它,确保绷带在它应该在的位置上。“我不会为了发生的事情责怪您,而且,即使是他们导致了所有这一切,我也不会责怪梦魇之子……至少这不完全是他们的错。”
小主,
“如果说非要责怪谁的话,我会责怪让这一切发生的我自己,我不知道我能否让您相信不需要害怕聂克丝,但是……我想,我会为了我没有继续反抗而无法原谅自己。”
“所以你才愿意代替她去受惩罚吗?”赛蕾丝蒂娅问道。
“我向聂克丝保证过,我再也不会让您从我这里把她带走了。我是认真的。”暮暮回答道,她把注意转移到聂克丝身上的下一条绷带上。她轻轻地把它解开,并且开始检查伤口是否在顺利愈合。
“暮暮,我很抱歉我让你那一晚经历了那些。”赛蕾丝蒂娅轻轻地说,她接过换下来的绷带,用魔力递给暮暮消毒药水和新的棉球。“那时候我做了我觉得应该去做的事,但目的并不能让我的行为变得正当。如果你不愿原谅我,我也能理解。”
暮暮叹了口气,取过她递来的棉球,蘸着消毒药水,开始清洁聂克丝的伤。“您说得对,我真的不想为了那晚的事原谅你,但是……我会原谅你的。”
“你会吗?”赛蕾丝蒂娅问道,她递给暮暮一根新的绷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