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前天小雪时节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雪后就再没动静,连续两日都放晴,那场小雪就像是为了响应节气象征性下的,天儿不仅没降温反而还暖和了几分。
侯府的人一向恪守规矩,虽然侯爷与夫人未曾说过和表露什么,但在侯府久了,也能从喜怒不形于色的主子细微的神情言行里抠出些端倪来。
就连大大咧咧的残光都有所觉,这几日连脚步都不敢踩重,唯恐打破了这异常的宁静。
他此刻坐在屋檐上,手里掰了几条冰凌当暗器,有一下没一下地掷向已经结冰的湖面,击碎冰面凿冰窟窿玩。
突然,他感受到一阵凛风吹过,瞳孔倏地一缩,手下意识地搭在腰间,还未抽出软剑,就听到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小残光,怎么一个人在这玩冰,有心事?”
于是眼里的杀气瞬间褪去,抬头看了一眼来人,“花剑大哥。”圆溜溜的大眼睛也有了烦恼。
“嗯,你说。”
花剑在他身旁找了个位置坐下,正打算端着兄长的架子好好“开导”一下小弟。
谁知小弟用那张“少年不知愁滋味”的语出惊人:“老侯爷和老夫人真的是陛下授意杀的唔……”
花剑眼疾手快地把巴掌拍在了他的嘴上,愣是把他嘴边的话给堵了回去。
残光猝不及防遭此打击,圆目怒瞪,赶紧用手掰着捂在自己嘴上的手:
“你……放开我!”
花剑那一举动只为截断他的话并非不让他说话,见他不再继续便松开了手,“别嚷嚷,你听谁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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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光本想控诉花剑的行径,但对上他警告的眼神便瞬间偃旗息鼓——花剑向来笑脸迎人,很少对人说重话,尤其是对他这个年龄尚幼的弟弟,从未如此严肃过。
于是他自知失言,撇了撇嘴:
“那日王瑞将军来府上,我正好在后院玩,不小心听到的。”
花剑还不了解他么?一听便知道他大概就是不想读书,又偷偷跑出去玩了,而且他也一定不是“不小心听到的”,或许一开始是“不小心”,但也没有“及时改正”,而是津津有味地听了下去。
“为什么啊?”
残光当时听到夫人下这个结论之后都惊呆了,一时间万千思绪涌上心头,曾经坚信的也跟着天翻地覆,把他脑子搅成了浆糊。
那天他是怎么回房的都不记得了,如今想起来也觉得恍惚,总觉得他活了十六年,从未像现在一样迷茫过。
花剑比他长了十岁,很多事比他看得透看得清,他有些怜爱地伸手摸了摸少年的头,哼笑一声:
“哪有为什么,君要臣死,难道还要抗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