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问题是,这个程千帆不查不知道,如此一查,确实是值得推敲,最起码丁目屯的直觉,这个电话便有蹊跷之处。
此次南京之行,李萃群这个副手坐镇特工总部上海本部,他这个主任得以随团来南京,丁目屯非常重视这个‘作为代表团重要成员’,随同汪先生归宁,就新国民政府与王、梁三方会谈、参与重要国事的机会。
而其中,负责汪填海随身安全,此乃重中之重,丁目屯不允许有任何一丝意外之可能出现。
哪怕这个程千帆素来亲日,与日本人关系莫逆,且是楚铭宇的世侄,他丁目屯依然会‘秉公办理’。
“主任,电话记录。”童学咏将电话记录文件双手递给丁目屯。
“看来,程千帆确实是对于这个理想车行颇为熟悉。”丁目屯指着电话记录说道。
程千帆在电话中直接说了找理想车行的庞缘聚(音译)。
“不对。”童学咏忽而神情微变,说道。
“噢,你来说说。”丁目屯微笑着看着童学咏。
“主任。”童学咏说道,“倘若程千帆与这个姓庞的是认识的,他应该说是上海的程先生找庞经理,而不是说天津的龚先生。”
“你的意思是——”丁目屯说道,“这不像是认识之人电话来往,更像是某种暗语接头?”
“是的,主任。”童学咏说道,“属下是这般认为的。”
他看着丁目屯,“此外,要说疑点,还有一点……”
“说说。”丁目屯惊讶的看了童学咏一眼,说道。
此人素来与李萃群走的较劲,当然,也不能这么说,确切的说是在上海本部那边,童学咏归属于李萃群手下工作的。
这是他第一次与童学咏此人有直接的领导接触,此人不愧曾经是红党南市交通站的副站长,确实是颇有能力的。
丁目屯自身是红党出身,他虽然对于自己的红党背景颇引以为耻,但是,在内心中丁目屯却也承认,红党那边确实是颇出人才的。
“或许也不能说是疑点,只不过有些蹊跷。”童学咏斟酌说道,“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程千帆曾经在中央陆军军官学校就学,对于南京的街头巷尾应该是较为熟悉的,最起码对于中央陆军军官学校这附近是非常熟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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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从模范监狱后门的小红楼出发去颐和路,根据属下手下的艾恒所说,走中华女校那条路最近,黄包车夫却绕路走黄泥岗了。”
他皱眉说道,“这个车夫是以脚程收车资的,不是一口价,这显然是故意绕路多收钱,程千帆既然熟悉此间路线,自然会看出来车夫绕路了,但是,他却毫无反应,似乎并未看出来这一点。”
“确实是有些奇怪。”丁目屯点点头,说道,“不过,会不会是程千帆要求车夫走黄泥岗那边的?”
他思忖说道,“走黄泥岗那条线,正好经过中央陆军军官大学门口,程千帆是要看一眼母校?”
“这个……”童学咏皱眉,然后露出惭愧之色,“主任您说的这一点确实是也有可能,是属下疏漏了,没有盘问车夫这一点,属下稍后便再去问清楚。”
“唔。”丁目屯点点头,“不管怎么说,那个电话始终是有些不合理之处,那就查一查吧。”
“是!”
“还有这个——”丁目屯指了指电话记录,“这个人,庞缘聚,这名字是这三个字吗?人名要搞清楚的呀。”
“是。”童学咏赶紧说道,“属下安排人去甄核。”
“不仅仅要查程千帆,要两头齐下。”丁目屯说道,“这个庞经理,也要查一查。”
他对童学咏说道,“相比较程千帆是从上海刚来的‘外来户’,这个理想车行,还有这个庞缘聚是本地的,查起来线索更多。”
“是,主任您说的对。”童学咏叹服说道。
这并非虚伪的恭维,他也并非那种靠嘴巴讨巧的脾性,丁目屯不愧是横跨红党、国党、汪氏的特工系统大人物,确实是颇有能耐的。
……
程千帆坐在黄包车座位,身体后仰,颇为惬意的打量着周遭的风景。
因空中突然有了乌云,似是要阴天下雨。
没了日头,程千帆便让车夫落下了车棚。
“他怎么会在南京?”路边一个茶楼二楼,靠窗的位置,一名男子无意间向路面瞥来,目光便被这名相貌英俊之乘客吸引,旋即惊讶低低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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