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王夫人的原话没这么温柔,她说的是:“商人迎来送往,逢场作戏,三杯黄酒下肚就不知今昔何昔,我得在你身边盯着,省得你被哪个狐狸精骗去。”
王丰听了哭笑不得:“夫人,我是那种人吗?”
王夫人道:“论做官,你是这个。”
她竖起大拇指,话锋一转:“论行商,你未必及得上我。”
王丰本想反驳,想起妻子这些年未雨绸缪,在南方置下大量田产,方能保一家人衣食无忧,顿时心有愧疚。
“你想跟就跟吧,”他妥协道,“不过行商辛苦,路上若有不适,你别硬撑。”
他本想让王夫人知难而退,谁知行到半途,王夫人依旧龙精虎猛,他却因水土不服,上吐下泻,不得不在法华湾渡口停脚休整。
昨日傍晚,他出门透气,在街上意外看到一张熟面孔。
他当即认出,那是宫中下落不明的雁昭仪。
当初,雁安宁离奇失踪,京中传言是为兰啸天所掳,然而石守渊的反应却令他隐隐察觉,此事没那么简单。
后来青州叛军围城,石守渊将皇帝以人炼丹的罪行公之于众,打退叛军后,迎来陈王立为新帝,废帝与其后宫再也无人在意,雁安宁的下落便成了一桩悬案。
王丰在法华湾渡口撞见雁安宁,惊疑之际,本打算置之不理,但夜里思来想去,仍有些不放心,今日一大早他独自来到雁安宁下榻的客栈,打算探究一二。
谁知人没瞧见,反被两名护卫逮个正着。
王丰听这二人口音,极像来自西南,不禁怀疑,雁安宁的失踪是否别有隐情。
此时,王丰见妻子随雁安宁出现,以为她未认出雁安宁,正要出声,忽听妻子对雁安宁道:“就这么说定了,雁姑娘,明年我家老爷一定拿下东边的商路,你那儿的织锦和漆器,我们包了。”
王丰望着妻子,极想问她,他们此行是往东去不假,但眼下只有一个主顾,还是他厚着脸皮联系的旧友,怎么夫人一张口就要他拿下东边商路?他几时有这等本事?
王夫人察觉丈夫的视线,转眼看到他,笑了起来:“你说你,遇见雁姑娘也不告诉我一声,差些让我失了礼数。”
王丰半张着嘴,他记得夫人还是命妇的时候,进宫见过雁安宁,眼下一口一个雁姑娘,怎么,她忘了雁安宁曾是废帝的妃子?
王丰抬头看看天,天高云淡。
再看看夫人,夫人言笑晏晏。
王丰在心里叹口气,如常问道:“雁姑娘也在做织锦的买卖?”
王夫人笑睇他一眼:“雁姑娘做的买卖可不小,表叔这回进的织锦,就是她名下的生意。日后咱们从她那儿拿货,价钱还可低上两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