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跑了几步,还未登上自己的马匹,就被巨浪扑倒。
大水像一双无形之手,将他拖了下去。
副将在洪水中挣扎,却只能徒劳地看着裘图策马远去。
他想不通,明明说好卯时三刻才放水,为何现在卯时未到,漳水便陡然上涨。
是齐蛮族背叛了他们?
还是西南当真有神灵?
可这神灵分明站在百里嚣那头。
他错了,他不该随大将军来西南,若有神灵,他愿意忏悔,只求救救他,救一救他……
裘图挥动马鞭,狠狠抽了坐骑数下。
他回头看见副将被洪水吞没,不由夹紧马腹,驱马跑得更快。
身为武将,面对千军万马或可一战,但此时面对的是洪水。
水火无情,他除了自己,谁也管不了。
在他前方,没有下水的队伍早就跑得老远,他心中恨恨,打算回去后再找带队的将领算账。
而他身后,淹在水里的人不计其数,有些离岸近的,挣扎着抓住岸边的草木岩石攀爬上岸,离得远的,早被洪水冲走。
那些上了岸的士兵没有马匹代步,有些人没跑多远,又被漫涌的大水击倒,还有些为了抢夺马匹,三五个人爬上一匹马,最终谁也没能跑掉。
天边慢慢亮出一丝晨色,静谧的天空下,却喧哗着一幅地狱惨象。
北岸的高地上,百里嚣望着眼前的一幕,脸色肃然。
一名将领站在一旁看着他,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激动与敬仰。
两人身后,西南军队列整齐,气势如虹,他们正是夏商与调到白马坡的那支军队。
这批兵马总共三万人,前几日抽调了两千随叶灵芝前往齐蛮寨,剩下两万八千人一直留在白马坡待命。
昨日,他们终于接到百里嚣手令,来到临漳,埋伏在下游这处高地。
若论兵马人数,平阳联军远在西南军之上,然而这场洪水却将平阳联军摧毁大半。
眼见坡下水势渐退,百里嚣再次发令:“清扫战场,追击北岸残兵。”
他顿了顿,又道:“降者,皆可不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