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何出此言?今日刘御史还说,正因为有老爷在,他们才能在朝上立得住脚。”
石守渊摇摇头:“大衍立国将近二十年,换了多少宰相,先帝在时,江汉之以宰相之身兼集贤殿大学士,还主持过建平九年的春闱,满朝文官有一半都是他的门生,你再看他现在如何?还不是只能看着外孙女乖乖入宫为质。”
“江汉之与老爷不同,”心腹道,“他为人狷介,又在大衍之前做过前朝官员,陛下不放心用他也在情理之中。”
石守渊笑道:“我已年过四旬,若论年纪,咱们朝中又有几个人不是从前朝活过来的?”
心腹呆了下,讷讷不知如何接话。
石守渊又道:“乱世之中,立国者皆为武夫,大衍是,北缙是,天底下没有哪个势力不是,这也造成他们与文官之间天然的隔阂。”
“但他们最后还是要依赖文官治国,”心腹跟了石守渊这么久,单论见识,不比外面的官员差,“老爷在朝中与各方费心周旋,平衡时局,您为陛下的付出有目共睹。”
“有目共睹?”石守渊轻笑一声,“如果能选,我也不想太打眼,奈何兰啸天此人贪得无厌,我不得不站出来当这个靶子。”
“兰啸天惯会阿谀奉承,但自古佞臣都没有好下场,”心腹劝慰,“老爷不必太过为此人烦忧。”
石守渊轻轻叹了口气:“他若只想当佞臣,倒是好办多了。”
接下来几日,正如石守渊预料的那样,官员们得了千秋假,各自在家中休沐,宫中却是通宵达旦,笙歌不停。
喧闹的气氛甚至影响到偏僻的梧桐院,就连坐在房中也时常能听到隐隐传来的鼓乐声。
雁安宁靠在床头,翻了几页书,看得头晕脑胀,索性扔下。
阿韭端着一只碗进屋:“姑娘,药熬好了。”
雁安宁恹恹伸出一只手,接过药碗。
她前晚在院子里吹了太久冷风,第二日一早就染了风寒,连着吃了几副药,身子才松快了些。
阿韭捧来装糖的盒子,抱怨道:“外面都说宫里风水不好,我看这话说得没错,姑娘以前在府上,哪有这么容易生病,现在才进宫几天,就又是受伤又是风寒的。”
说着说着,她又悚然一惊:“不会是有人在姑娘的吃食里动手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