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涯镇,坊市
每日辰时,云海尚未散去,云涯峰还只是云海中一块小小的突起,东方的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时,云涯镇上的坊市,就已经开门迎客了。
坊市面积很大,其间既有高大壮美的华宫盛殿,玉宇琼楼,也有普普通通的小屋子,以及大片专供修士自己摆摊买卖所用的空地。来往此间的行人八成以上都是修士,几乎便是一座小型的修仙城市。
东南处挨排着一间间铺面中,一个招牌上画着五颜六色云彩,上书三个大字“彩云间”的店铺,也在这时打开了禁制,走出来两名女子。
其中一人一袭素白长衫,净的有些扎眼;柔黑亮的秀发简洁的盘起,更显肌肤如玉,月貌花容。这女子手中拿着一块牌匾,其上写着“今日有售,某某灵草”之类的告示,正在往招牌下悬挂。
另一人年纪较大,看着已有四五十岁,在向那女子告别:
“彩云姑娘,老身先回去了。”
“茗清阿姨,慢走。”彩云敛身行礼,目送着妇人缓缓离去。
这是赵家的一位老人,修为只有练气六层,被派往云涯镇这边做事。妇人白日在赵宅那边忙活,晚上如果没事便会过来陪同看守店铺,和彩云关系很好。
这个时候,坊市还没有多少客人,不过有些专门做早场生意的,已陆陆续续出现。
不多时,有人来到店铺前,看到招牌下的告示,眼睛一亮:
“鸡冠草!”
这是一种可用于炼制止血之类丹药的灵草,不大适合灵植园培育,通常在野外寻得,乃是云州一带的特产。虽只是一阶灵草,但因其数量稀少,在坊市上常常供不应求。
妇人昨晚特地从赵宅带了一些过来代售。
“此物价格如何?”那修士问道。
“一灵石两株。”彩云答道。
“好!贵店有多少,我全要了。”
“一共四十株,总计二十灵石。”
那人毫不迟疑取出一枚中品灵石。
彩云接过灵石,小心察看一阵,然后走到旁边一家卖法器的店铺,敲了敲门。
“关叔,能换开这枚灵石吗?”
法器店的掌柜是名满脸虬髯的中年汉子,筑基中期修为,拿过中品灵石端详片刻,不声不响地数出一百零二颗下品灵石。
今日坊市中,中品灵石和下品的兑换比例正是此数。
彩云取出其中八十二颗递给那名修士。刚开张就做了一笔买卖,小赚了两颗灵石,心中还是很高兴的。
又有人过来,鬼鬼祟祟看了看四周,小声道:
“道友,刚从山中挖到的二阶白羽花,收不收?一株只要一枚灵石,你摆在这儿卖,转手就是几倍的利润!”
彩云螓首摇的拨浪鼓似的,无论这人怎么蛊惑,都是两个字,不要!
在坊市几年,见识过五花八门,她经验逐渐丰富。
比如,来历不明的灵草法器丹药等等,一律不收。
还有,刚才那种中品灵石,她并不是自己没有下品灵石找给人家,而是故意如此。
如果灵石品相有问题,或者被人做了手脚,关叔会摇摇头表示找不开,得到暗示的她,便会借此取消这笔交易。
这是两人长久形成的默契。
……
作为整个许国最大的坊市,云涯镇从来不缺客流,不到半个时辰,行人已熙熙攘攘。
彩云间也一连做了好几笔买卖,有时还两笔买卖凑在一起,忙活不开。
不过绝大多数都是采购几株灵草,几颗丹药的散修,买卖虽然做了不少,销售额却不算多,而且价格便宜,实际上利润并不高。
她甚至都没有多余的灵石去请一名伙计。
来来往往的顾客中,也常有询问:“这几根玄阳木,什么价钱?”
此时的彩云,则一改平日的薄利多销,答道:“一块灵石一根。”
“什么?”问话的人跳起脚来:“都说你这儿价格公道,玄阳木怎么这么贵?骗人的吧!”
那人骂骂咧咧走了。
彩云默不作声,美眸中掠过一丝暗然。
这些玄阳木,还是当年杨珍留给她的。
她已经失去了玄阳木的货源,不仅是因为杨珍杳无音讯,也因为赵家在云涯镇的玄阳木份额,被来自云州,依附于戴家的另一家紫府家族给夺走了。
虽说戴乘红对去世的云均老祖心存一份善意,但生意场上的种种竞争,老祖既管不了,也无心干涉。
最后渐渐剩下来的这二十来根,彩云已无意出售,索性就标了一个较高的价格。
每每在闲暇时看到这些木头,她便能想起那个她看着长大,如今已成为她男人的那个少年。
三年十个月,你们到底去了哪儿呀,为什么还不回来?
如果不是彩芳姐去宗门打听过,这两人筑基之后留在宗门的魂灯,一直没有熄灭,而且还愈加旺盛,她几乎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