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令尹也很给面子地起身,捋着胡子道:“大事已在关头,老朽年纪大了,经不得波折,不得不觍颜上门打扰,好求个心安。”
曹司户当然也着急。
不错,他们事先已知,那药的奇效正在于先扬后抑,可这扬也扬得太真实了:不过三日,凤州牧就可以坐起批文了;第五日,就上衙开堂了;今日乃是第八日,她连“贷苗法”的细则都拟好了,就差盖上官印,发送各府了……不是说病情还有几次反复吗?反复呢?没听说啊?她连烧都没发过,走起路来比他还灵便呢!
他心里苦,但面上得甜,坚决不能让这老狐狸抓住他的痛脚,不然指不定什么时候刀就架在自己脖子上了。
“苏大人,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目前来看,一切顺利,州牧府一个照料花木的老婆子的独子是我家马夫的远亲,两日后,便是她寻不到一个近身的正经差事,也可以装作腿脚不便摔坏个把门窗嘛。”
“哦,听曹大人此言,我真是放心得很。”苏令尹眯着眼睛慢条斯理地说,“只是,我也听我那有个姻亲在州牧府厨房帮工的管家说:凤大人身边有个身手利落心思细腻的丫头,每日在厨房专盯着下锅的食材,连点作料都错不得,更不要说她家大人的穿住,再三验看,这几日还张罗着把窗缝都用充了棉花的布条钉珠呢。”
曹司户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了几分,他不甘示弱:“下官无能,听天由命罢了,不得不向大人寻个高见——我听闻您那远房外甥州司马欧大人送了一位西域美姬进安王府,下官想着,就算州牧府铁板一块,安王府也无懈可击吗?既然凤大人在府里我们对付不了,她出了府我们总该有些法子了吧?”
安王府当然不可能无懈可击,确切地说,安王府那就是个蜂窝,都是漏洞。
安王可是以风雅闲散为名的王爷,他的王府密不透风了,别说他们这些地头蛇,远在天边的真龙也不干啊。
苏令尹听到这话,得意的神色也散了几分:“唔,那舞娘根基尚浅,怕不好轻举妄动啊。”
曹司户冷笑:“大人,眼见得州牧是想要我等的身家性命啊,此时不动,以后怕是想动都动不了了。安王是个痴心种子不假,可他那性情说好听了是温和,说难听了是优柔,这么一个筏子,不借天理都不容啊。”
苏令尹推托不过,清咳一声,面色不太自在:“曹大人有所不知,那蛮族女子浅薄得很,心性不定,与安王在花园数次偶遇说要献舞,前日已被安王下了禁令,学不全教坊的十部舞就不必出来。我们要以她诱人出门,一时还需多些筹谋,怕来不及啊。”
曹司户真要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