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下,朝廷办了几起造反的大案,金陵城内人心惶惶。
腊月二十三,绣房把新做的过年的衣裳送上来,茵茵试穿起来,站在铜镜前转悠了几圈儿,左右前后上下看了,觉很妥贴,便叫兰香给送衣裳来的何妈妈二百钱,赏她打酒吃。
何妈妈得了赏赐,十分欢喜。
当初茵茵初来乍到时,这何妈妈得玉菡的吩咐没少在茵茵的衣裳上做手脚,如今玉菡不在府里了,她又得了茵茵的赏钱,便有意奉承道:“六小姐宅心仁厚,将来必是有造化的,那些心思不正的,便一时占了上风,将来也难免落败。”
“妈妈这话什么意思?”一边系金丝纽扣一边问。
何妈妈道:“小姐您还不知道罢,今早宣平侯府门前围满了官差,王水陆家侄女儿外出采买时看见了,说是……说是要抄家!”
茵茵系纽扣的手一顿,“什么?抄家?”
“是呀!四小姐才嫁过去,他就抄了家,四小姐可不知要哭成什么样呢!”
后背的细栗一阵阵漫上来,茵茵头皮发麻,跌坐在乌木圈椅里,她命兰香送何妈妈出去,又叫绿翘出来,命她去前头打探消息。
过后兰香送完何妈妈回来,也有些没回过神,见茵茵愣愣坐在圈椅里,她也愣愣的,主仆两个相对愣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有茵茵打破沉默,她深深叹了口气,“上头也太等不及了,连年也不叫人过。”
兰香也道:“是呀,差几日便要过年了,却把人家家里抄了,这叫人怎么样呢?”
茵茵想着,宣平侯长女是五皇子妃,想必他们与五皇子一党勾连颇深,便属逆党,新君一定恨毒了宣平侯,不然不会专门挑这时候抄家,而与他们做亲家的陆家,岂不是……
不敢深想。
一整个上午,茵茵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午饭也只胡乱吃了几口,才撤下席去,便见绿翘急急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