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你哥哥果然是个顶好的人,我同他说我不能与他成亲,他丝毫不觉不快,反而谦逊地说他配不起我,我真不知说什么好,本要请他吃酒赔罪他却说不必,反而叫我放宽心,说男女之间本就靠缘分,我与他没有缘分罢了,”说话时颇有些感慨,然而很快又调整了心情,手拍上茵茵的肩,“妹妹,你放心,虽然咱们做不成一家人,但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朋友,年后我请你来我家玩儿,我府上比不得你府上阔绰,你可不要嫌弃!”
茵茵说:“我怎么会嫌弃姐姐呢?”
这里话音才落,便见酒馆门口王安人气冲冲地冲出来,口里念念有词,九思跟在她身后,神色不安。
茵茵和柳从心赶忙快步迎上去,便听见王安人说什么“你们伯爵府门楣高,我们小门小户配不起,先是陆夫人向我和赵家公子发难,这你又来搅合,无意婚事早干什么去了?这会儿才说,我一大把年纪了是给你们提着当猴耍的?”柳从心刚要为九思说话,王安人立刻抬手打住,“什么也不必说了,从心,咱们走,我回去向你父母赔罪,伯爵府咱们不看了,”说着回头瞥了眼九思,“回去给你们老太太带句话,我门第低,往后不敢登她的大堂,”说着也不听任何人解释,拉了柳从心便走。
“安人,怎么了?”柳从心不明所以,在她手下挣扎着不住回头,王安人显然气坏了,头也不回,伞也不打,任由几个小丫鬟撑着伞追上去……
茵茵看向陆九思,见他似乎苦笑了下,又看看远去一行人匆匆的背影,大惑不解。
是柳从心不愿意的,怎么还怪起九哥哥了?
茵茵眼看着车轿启程,不一会儿便消失在风雪中,而后回过头来看九思,见他背着双手稳稳站立,双眼仍望着马车驶离的方向,隔着幕离,她看不清他的神色,但仿佛他们之间什么也没隔着,她可以看见他的心。
因为他们是一样的人。
一样家族中的异类,一样的受排挤。
今日之事,将来或许也会在她身上重演。会有一个男子,因听说她是陆大人外室生的女儿,她的生母是一名歌姬而看轻她,放弃她。
“六妹妹,你冷不冷?”九思回过头来看她。
茵茵倏的收回目光,仿佛他的眼睛也能洞穿幕离看见她的心似的。
她羞涩地说不冷。
“还是进酒馆避避风,吃点儿点心再上路罢,”陆九思道。
茵茵没再推辞,这就跟着他亦步亦趋地往酒馆去,兰香把一把香色印花的罗伞遮过来,九思的长随也撑开一把青色罗伞遮过他的头顶,长随生得比他矮,得把手伸长了举高了才能够得着九思。
等进了酒馆的门,立刻有小二上来招呼,茵茵和九思不必说话,自有长随去交涉,他们径直往二楼走。
酒楼里几乎没有客人,因着茵茵从进门到上楼梯,没听见一句闲人的说话声,也没听见酒水碗筷的响动。
她跟着九思,上到二楼,由小二引着右拐到了最里头那雅间,推了门进去,屋内生着火盆,暖意融融,小二热情地为他们倒上热茶,一面推销酒馆里的酒水小吃,九思觉女眷在内,小二不该多留,当下皱了眉头,那小二也机灵,立刻收了话告退出去,随即九思也跟着出门,向他要了些点心酒水,便又回到雅间里。
茵茵已将幕离摘下,随即命兰香退下,待屋里只剩兄妹两个时才敢向他道歉:“哥哥,对不起。”
九思抬手示意她坐下说话,茵茵也就乖乖在矮榻上坐了。
他始终站着,“你没什么对不住我。”
“柳家姐姐问我你的身世,我都据实相告了,因我觉着欺骗是不好的,尤其是在终身大事上,若有隐瞒,往后便做了夫妻,怕也是吵吵闹闹不得安宁,哥哥,我是不是做错了?”
茵茵殷切望向他,这个年纪,她得到的所有教育都来自已逝的母亲和书本,老太太说不能把她原先那一套用到府里,那府里又遵循的是哪一套?她不甚清楚。
幸而九思说她没有错,“便是你不说,她问起我,我也是一样答。”
“那你同王安人怎么说的,她为何那般恼怒,还说往后要与我们断绝往来。”
九思苦笑,其实他不是说柳从心看不上自己的家世,而是委婉告诉王安人二人不适合做夫妻,王安人自是气愤,她来来回回几趟陪他们折腾,说看不上就看不上了,又想到先前为玉菁说媒,遭陆夫人羞辱,心中积压的火气瞬间爆发,便扬言再不登陆家的门。
茵茵见他如此,以为他伤心难过,心道自己罪过大了,便又问:“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