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茵低头不语,刘大娘摇摇头,没再多说,转身掀帘进去了。
檐下只剩茵茵一个,冷风裹挟着湿气直钻进她棉衣里,冲刷四肢百骸,她感觉自己的衣裳像铁片一样贴在身上,没有丁点儿温度,手脚逐渐失温,麻木……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秋兰提着食盒出来,往红豆馆方向去了。
紧接着刘大娘也撩帘出来,冲茵茵摆手,“快回去歇息罢,别冻着了。”
茵茵此时气已消了大半,抬起眼,“可……可是……”她怕秋兰知道她没站一晚上,回头来找茬儿,到时还连累刘大娘。
刘大娘走过来抚了抚她的发顶,“傻孩子,这点小事谁还认真计较不成?你自去歇息,明儿也不用过来了,厨房里又不缺你一个,今儿的事你别往心里去,委屈受着受着就惯了,看开些,啊?”
茵茵冻得直打哆嗦,“谢……谢谢大娘,您也……您也早些回去歇息。”
“知道了,去吧!”
茵茵一福,便举步往对面廊庑上去了。廊庑的左手边是排库房,此时门窗紧闭,破烂的窗纸被风吹得发出“喋喋”响动,檐下的灯笼摇曳着,鬼影一般,茵茵害怕,想加快脚步,奈何因站得太久,双腿冻僵,走几步便感到阵阵麻痹。
等她回到住处时,已是三更天了。
她和厨娘们住在一个大通铺,眼下大家都已睡熟,屋内一灯如豆,鼾声此起彼伏……
借着牙桌上那支黄蜡发出的微光,她看见自己的床位上,旁边王大娘的大半个身子压了过来。
这是常有的事,王大娘身子肥胖,又睡得死,要把她翻过去不是易事。茵茵无法,只得把自己床上叠得方块一样的薄被抱过来,展开披了,而后伏在四方小桌上……
桌上那支蜡烛安静地燃烧着,它的火焰是虚弱的,有点发蓝,烛泪兜不住似的,顺着烛身缓缓流下,最后凝固在底部,茵茵的眼泪也兜不住了,“吧嗒”一声,砸在桌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