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县尉和民壮们面色如土,面对步步逼近的京城兵卒步步后退,几乎要退入身后咆哮的水库里。
水库里的水似乎更高了,大坝都几乎挡不住涛涛洪流,一股一股漫过堤坝,顺着斜坡流向人群。
大坝一旦掘开,这个被阻隔了许久的洪荒猛兽,必然以排山倒海之势,摧枯拉朽般毁灭一切。
和静县令踉跄奔来,一边喊着,“都退下,都退下,全部逃到高地去。”
他自己却是“噗通”跪到靖安侯脚下,声嘶力竭的求道:“凤侯爷,我们今天白天才知道掘坝的事,这么短时间根本撤不及,别说偏远村子了,就是县城里,也还有不少老弱病残没走出城门。就一晚,再给一晚,明天早上掘坝,下官决不再拦。”
靖安侯阴暗的心此刻无比疯狂,没错,他们凤家人都是这么疯的。
手上的疼痛让他更恨毒了这里所有人,不管不顾的又是一声,“掘坝!”
“住手!”
一声尖利的高喊,与奔涌咆哮的水声夹杂着,传入靖安侯耳中。循声看去,只见他的好大儿正被身穿兵卒衣服和静郡主持刀胁迫着,站在大坝正中间。
“靖安侯,你要掘坝,我先让你断子绝孙。”
和静脸上的狠厉,让靖安侯丝毫不怀疑她会这么做。
靖安侯这下慌了神,他可以不在意百姓死活,却不能不在意他儿子的性命。
“和静郡主,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你是在抗旨,是在找死!”
他声音狠戾,却明显色厉内荏。
和静郡主冷哼,“原本为了保住京城,要掘我们的坝,我也不说什么了。怪只怪你儿子不做人,不提前通知百姓逃命。京城人的命是命,我和静县百姓的命不是命吗?今天本郡主就和你们父子赌一把,就照县令大人说的,等到天明,到时候两地安危,各安天命。”
京城那边早就知道有发洪水的危险,如果不愿意撤离,只想等着别人牺牲保全他们,那淹上一淹,也是该的。
事实上,水位上涨严重的京城郊县和村落,也都不傻,早早做好准备跑到高地去了,也只有京城的达官贵人老爷们,似乎笃定了新州必然掘坝以保京城,个个眼看着护城河水位快漫过城门口了,还不想着撤离。
靖安侯为了儿子性命,一时间也不敢再下命令,两方僵持下来。
容三见事态暂时稳定了,悄悄退出人都,上马往回赶去。
绕了半个水库重回小山峰处,只见数处火堆燃起,那老汉仍在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