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临近亥时,他们好像为了什么事情发生激烈的争吵,一见他来,齐齐噤声,岔开话题,仿若无事发生。
今天,又到了跟妻子好约的日期。
他赶路赶得那么急切,满心期待,还隐隐有一丝恐惧。
恐惧一直盘在心头,没有消散过。
他要不停地告诉自己:那地方很隐蔽,很安全,一定不会被人找到——每天晚上才勉强能够合眼,才不会把自己活活熬死。
近来,还常出现某种幻觉——或是噩梦——梦见那藏身之处一片狼藉,血污飞溅四壁,没有人影;有时是一片火海,伴随着女子凄厉的惨叫——然后他就惊醒了。
每隔十天一次的见面,是他撑下去的力量。
好在,终于——快要熬出头了,孩儿快要降生了。
自打妻子有孕,妖力就大幅削减,随着胎儿月份渐大,她身体也越发孱弱,但她的眼睛更亮了,笑容也更多。
他们都期待这孩子的降生。
……
月色有些苍凉,天涯似的那么远。
白天,“他”将附近一批窥伺的眼睛引至一百七十里外的“魔云涧”,那涧内有几条未开灵智,但性情凶猛至极的魔蜥,好巧不巧,在这些个人、妖赶到时,蜥蜴的蛋全碎了……
月色下,他那苍白的脸上浮出一点点笑意,手在肋间按了按,伤处火烧似的痛,但心里却很快活。
至少可以安静三五天了。
“他”走得很急、很快,牵得身上一百三十几道新的旧的轻的重的伤口几乎要化为一张张嘴巴呻吟起来。
寒风啸叫,他红彤彤的耳朵动了动。
这一条狭窄险绝的道路,一侧挨着山壁,一侧紧邻悬崖,在冷月银辉之下,他却越走越急,越走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