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傍晚。
天边着火似的红,叫本就喉咙干涸的人,更觉缺水。
戚红药轻快的滑下一处土坡,小心翼翼护着背后的藤篓,耳听见里面传来平稳的呼吸声,行动间尽量避免颠簸。
这一夜两日中,她仅有的两次停步,都是为了补充水分。
但即便喝水,也不敢喝饱——水一多,就难免要如厕,戚红药真心不希望自己在来不及提裤子的情况下,遭遇敌人。
那画面想想就挺醉人。
好在,剧烈的运动量,令她喝下的水几乎都化为汗液蒸发,基本没有额外排泄的需要。
可是——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距离上一次喝水,已经过了三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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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这样的活动烈度,再不饮水,至多一个时辰后,她就会虚脱。
她只好稍稍改变一点路线,跟着一只山中原住民,寻找水源。
这是个不大太的水潭,所处地势颇低,周围的植被,也生得格外猖狂,但水边还留有一小片空白的石头地,也许是哪只常来此地饮水的动物给踩踏出来的,平坦而适合站立。
戚红药的目光,自安静繁杂的灌木丛上一掠而过,又低头看看石面覆盖的薄薄青苔,觉得可能会有点滑,于是先卸下背后的藤篓,掀开上面遮蔽之物,往里看看,叹了口气,低声道:“庞姑娘,如今你我命都系在一处,能不能得活,只能指望你的造化和运气,”她苦笑着又叹一声,自喃道:“因为我的运气一直不怎么好。”
她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累。
为了甩开追踪,两日来,她几乎没有走过平地。
四肢的关节因不断地攀上爬下,稍一弯曲,就像螺钉锈蚀了似的那么酸涩;两手遍布攀岩留下的细碎伤口,一路愈合了又破开,破开后又愈合,但总的来说,是破开的速度快一些。
左脚底的快靴,昨天晚上就已磨出个洞来;一个时辰前,右脚的大指头也探头出来吹风。
这也罢了。
最累的,还是精神——一直保持高度警惕,两日不眠不休,令她的神情看来已有些麻木。
但胃里反倒没什么感觉——第一日的饿是最难熬的,第二天,身体大约是发现叫苦无用,就老实许多。
戚红药想要蹲身饮水,忍不住再叹一声。
她发现,狂奔赶路时,一时间令人身体兴奋,或能忽略其他,但稍一停步,只觉全身的伤痛、疲惫,蜂拥而上,几乎要一把给她按倒在地。
除了解渴,最好再借冰凉的水洗把脸,醒醒神。
她机械地蹲下去,以手拂了拂水面,荡开枯叶杂枝,水面登时一清。
戚红药低头,看向水中。
水中也有一双眼睛在看她。